接连下了两天雨后,总算雨过天晴了。虽然天气只是从闷热转变为明热,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空的云有种绸缎的光泽感,连绵,高贵,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目。
炙热的温度驱散掉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但是却在人类的汗腺上留下了水液的痕迹——每个人都开始止不住地冒汗,快要被晒化了。
向绥也被太阳的温度炙烤得受不了,哪怕坐在开着空调的食堂里也不停地用手扇风,高温导致她食欲不是很好,只盛了一点饭菜,匆匆吃完后就拉着黎书禾直奔学校的便利店。
幸好她们来得早,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向绥惬意地享受着中央空调呼啸而下的冷空气,微微眯了眯眼睛。
“绥绥,你要买什么?”黎书禾也学她站在空调口下方,抬头任由凉意不断冲刷面孔。
“冰淇淋。你吃不吃?”
她遗憾的摇摇头,“我生理期刚来,碰不了冰的。”
向绥是知道她经期情况的,吃不了辛辣刺激,忌生冷,忌劳累,跟自己一样。
想着想着,又不由得短叹口气,女性生来就要比男性多承受许多痛苦,尤其是子宫,她根本不理解这个器官除了作为孕育生命的载体和每个月的子宫内膜周期性脱落以外还有什么真正有利于自身的功能。
等等,生理期?
向绥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推着黎书禾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那你还站在出风口!等一下又要肚子痛。”她看了眼时间,知道等会儿会有一大批“超市大军”涌过来,干脆自己也不贪凉了,快速跑去雪糕柜随便拿了一个香草味甜筒。
结完账,刚拆开外层透明包装壳,抬眼就看见两个硕长的身影跨进店门。
嚯,真是冤家路窄。
向绥朝天发出一声鼻哼,看也没看这两人,把拆下的透明塑料壳丢进一旁垃圾桶里,视线瞥向一边就准备走。
还没走出门口,黎书禾忽然想起自己卫生巾没带够,已经马上用完了,向绥也没带备用的,她只能重新跑进去买。
向绥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等着,瞅见傅洵斜靠在最外侧的货架旁,面朝她的位置,视线却是垂下盯着脚尖。
她的坏心眼此刻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转身在草丛里捡了颗小石子,用脚踢了过去,不偏不倚滚落在他的视觉正中心。
傅洵蓦地被石头惊扰,掀起的眼皮带动脑袋抬动,只一眼视线就定格在她的脸上。
下一秒,他看到向绥两手捧着淡黄色的甜筒脆皮壳,张开嘴唇一口咬去白色的甜筒尖,粉嫩的小舌头一点一点舔舐冒着白汽的奶油,好像很专注的样子,但似乎又带了点诱惑的意味,勾起他一些旖旎的记忆。
她嘴巴含吃着冰淇淋,眼睛却紧紧盯着着他,很闲适的模样,好像在笑。
傅洵喉咙莫名感到干涩,望向她的目光掺了些深沉,一言不发,只是脚就像被胶水粘在原地一般,纹丝不动钉在那了。
站在收银台前,店员看了眼黎书禾手中的东西,顺手给她递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过来,她笑笑说不用了。
她知道店员是好心,但是,卫生巾羞耻症是这个世界上很不应该存在的一个词,生理期是每个女生都会有的正常生理状况,没什么可羞于承认的,至少她不会遮遮掩掩。
世界诞生于女性的裙摆之下。如果月经不祥,那么生命就是污秽。
她把整包卫生巾拿在手里,跟向绥两人一路就这么走回去了。
路上碰到一个女生,怀里藏了一个裹着东西的黑色塑料袋。她神情紧张,脊背微微弓起,显得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正忙着躲避周围人的目光,猛然看到身旁黎书禾手里的东西,脚步微微一顿。黎书禾感觉到视线,回首找寻了一番,然后锁定了她,朝她温柔的笑了笑,那女生忽然也像是有了勇气一样,三两下扒开塑料袋,掏出里面的卫生巾包装,也大咧咧拎在了手里。
女生忽然发现,即使自己就这样拿回去,路上也并没有人对她投出异样的眼光,也许其实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而已,没有遮掩的必要。
她目送着两位姑娘渐行渐远的倩影,心情莫名雀跃。
便利店里,项斯辰拿完冰可乐正在结账,看见他还伫立在那不动,顿时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傅洵,你干嘛呢?”
他方回过神,向下敛了敛睫毛。
“没事,看见一只猫。”
项斯辰哦了一声,“嘭”地一下拧开瓶盖,“学校里流浪猫是多,不过都还挺温和的,还有不少学生经常偷偷喂。”
他轻笑一声,“我看见的那只,瞧着性子挺野的。”
项斯辰没回他,他忙着吨吨吨灌可乐呢。
*
回到教室后,黎书禾去了一趟厕所,回来路上经过走廊的饮水机,看到向绥拿着两个杯子在接热水。
黎书禾蹑手蹑脚来到她身后,等她接好水拧上杯盖后才“嘿”地一声跳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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