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费兆兴如何骂他怪他,自己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费慎不行,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永远把别人痛苦当成消遣的少爷,没有资格对他发表任何评价。
只可惜,现下费兆兴在场,哪怕他再生气,却仍旧得保持谦逊的态度。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你不要信口雌黄,如果有什么怀疑的地方,那就拿出证据来。”
费慎付之一笑,吊儿郎当道:“我就开个玩笑,随口一说而已,堂哥这么紧张干嘛?”
一句堂哥,顿时让费惕心里更膈应了,恨不得立马翻脸。
“好了,小慎你少说两句。”费兆兴适当出来制止,又望向费惕,下达最后通牒,“安家既是你岳家,避嫌是应该的,调查审讯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但穆家那边还有其他中毒的客人,你必须负起责来,为你那些所谓的“失误”买单,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费惕深吸一口气,敛眉垂目,一副顺从听命的模样。
“明白,我会把事情办好的,请父亲放心。”
费兆兴冷哼了声,扔下一句“好自为之”,甩手出去了。
费慎也跟着不疾不徐起身,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迈出休息室。
而独自留下的费惕,面色一点点变得晦暗,摸着自己发疼的左脸,冷郁的眼神沉到了极致。
没同费兆兴一起,费慎避开工作人员,重新上楼,返回锁住邵揽余的那间房。
然而打开门后,房内空无一人,对方不知用什么办法离开了。
浮在半空的心情陡然冷却,费慎拉开房间窗户,视野投向大厦外的街道。
这会儿夜晚九点多,不算太晚,不远处川流不息的商业街发生了一起车祸。
追尾的两辆车横亘在路中间,引起了后方长龙一般的塞车。
街上人声鼎沸,声音混杂在一起糊糟糟的,车灯不停闪烁着,与马路两边的商场大楼交相辉映,形成一副五光十色的摩登画面。
清爽的晚风徐徐吹来,撩动头顶黑色碎发,费慎目光平直穿过街景,来回扫视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本以为希望渺茫,他也没抱什么期待,不料在拥堵的车流里,还真就让他找到了。
凭借极佳的视力,费慎清晰看见,邵揽余坐在一辆低调的银灰轿车中。
两扇车窗打开,车内除了司机,只有他一个人。
费慎目光凝了一瞬,掉头就走。
结果等他跑下楼,发生事故的车辆已被巡警挪走,拥堵的街道逐渐疏通,邵揽余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野心家
费慎形单影只回到家,住宅里空荡荡的,费兆兴竟然还没回。
心头掠过少许疑惑,往对方房间扫了两眼,费慎没多想,上楼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褪去身上的疲惫,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他不经意间瞥了眼镜子,发现自己颈脖上有圈很明显的掐痕。
站住脚步,费慎手心抹开镜面的雾珠,凑近了看。
之前被邵揽余那么一掐,原本只有些很浅的印记,结果被热水冲了冲,加快皮下出血,导致皮肤表面的红痕直接略过淤青,变为了扎眼的淤紫。
完整一圈环绕在颈间,跟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费慎大拇指触碰那道掐痕,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指腹一遍遍摩挲表皮。
浴室关了灯,仅有外间的光隐隐约约洒进来,脸庞模糊地映在镜子中,费慎脸上没有表情,镜子里那双漂亮的眼却缓缓浮出了一抹愉悦。
宛如初次尝到甜头的猎手,内心不断回味着,蓄势待发。
热水余留的雾气再次袭来,不可阻挡地覆盖掉镜中画面。
费慎走出浴室,眼底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愉悦停留在了刚才那一刻。
头发短干得快,费慎将毛巾扔去旁边,一屁股坐进柔软的床垫,扯开了床头柜门。
柜子里干净整洁,东西很少,只放了一支银蓝色钢笔和一叠便利贴。
钢笔是许多年以前,费兆兴送给他的礼物。
那天他在二叔书房玩,偶然间看见了这支钢笔,觉得颜色很特别,就开口要了。
费兆兴片刻没犹豫,拿起来放他手心,并说:“小慎还想要什么?二叔都给你。”
彼时的叔侄二人,是如同父子般亲近的关系,有时候父亲费霄太忙,顾不上陪伴,费慎就会跑去找二叔,对方从来都是不厌其烦陪着他,没有过半句抱怨。
后来费霄意外身亡,费兆兴当选科谟首领,叔侄间产生了嫌隙。
这些年来更是渐行渐远,双方冷淡疏离,一直没机会好好坐下来敞开心扉聊过。
然而自打上个月费慎回家,去疗养院看望了费兆兴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发生了某些细微变化,好似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僵硬。
亦或是说,费慎单方面愿意尝试着去接受,费兆兴自始至终没有回应的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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