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到你身份了,现在去等于上门送死。”席未渊不痛不痒说,“费家人而已,他们不会轻易插手,无需着急,倒是邵家那边——”
席未渊话语忽停,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此前在医院里,邵揽余看自己的眼神。
淡漠、平静且暗藏杀机,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一样,那些相交相知的曾经,如同过眼云烟,早已变得微不足道。
席未渊起身,走到许万灯面前,微一弯腰,抬手轻摁住他肩膀,语气极尽包容怜悯。
“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转移工厂的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办,万灯,谁都会犯错,这很正常,但我希望只有这一次,好吗?”
许万灯喉结滚了滚,脸上血色尽褪,艰难开口:“……请先生放心,再有下次,不用您动手,我会自我了断。”
固执的圈套
直升机到达柏苏榕宁最顶级的私立医院,一下机,费慎便被配备好的医疗团队,直接推进了手术室里。
而另一台搭乘谢掩风何潭的直升机,则中途改变方向,飞往了息川城。
费慎的手术由院长亲自主刀,进行了大约一小时,邵揽余也在外等了一小时。
院长出来告诉他说:“手术过程十分顺利,病人身体素质过硬,对肋骨以及肺部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预后应该也不错,等麻药醒后就可以推进病房里去了。”
邵揽余道了谢,心里的大石在那一刻随之落地。
辗转奔波一天下来,几乎没怎么休息,夜深已至万物沉寂,后知后觉的疲惫泛上来,手脚有如千斤重,他现在急需休息。
但邵揽余没走,坚持等到了费慎麻醉苏醒,被护士推进特护病房,吸上氧挂好点滴。
麻醉的药效尚未完全消退,醒后没多久,费慎又重新睡了过去。
邵揽余站在病床边,低垂着视线,不由自主看了对方许久。
虽然还没恢复到从前的精神奕奕,但费慎此刻的脸色,比起刚中枪那会儿好了不知多少。
邵揽余抽出一根护士放在病房里的粗棉签,拿饮用水沾湿了后,在费慎嘴唇上轻轻涂抹,替他润湿干燥的地方。
随后又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邵揽余才终于有心情坐下来,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离病床只有几步远,费慎发出任何一点动静,自己都能听得清。
邵揽余目光停驻在对方平稳安静的睡容上,不知不觉走了神,久久没有挪动过双目。
看着看着,忽然一阵困倦袭来,他就那样靠着沙发,偏头睡了过去。
邵揽余的睡眠一向十分轻浅,基本计划好要睡多长时间,到那个时间点就会自动清醒。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太累了,他罕见地做起了梦。
几个内容模糊的梦,一段接一段在睡梦中交叠穿插,混乱而飘忽。
梦境一个个消散后,分明能意识到自己大脑是醒着的,也可以感知到周围事物,身体四肢却不能动弹,眼皮更无法睁开。
这是突发睡眠瘫痪症了,着急也没用,邵揽余索性不挣扎,顺其自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当多休息会儿。
差不多半分钟,他渐渐感觉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刚想挪动身体坐直,突然听见砰地一声惊响——
双眼猛地睁开,视野撞入了一片幽深的黑暗当中,什么也看不见,白晃晃的病床上好像没人了。
邵揽余心脏骤沉,双腿登时离开沙发,却在下一秒,于停滞的空气中对上了某双熟悉的眼睛。
目光微闪,他眨了一下眼,重新去看病床的方向。
双眼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回总算看清,原来床上有人。
费慎不知何时醒了,旁边的点滴也已经注射完,病床支起了一半高度,他姿势半躺,正不声不响望着这边。
邵揽余捏紧的心脏蓦然一松,定下心神,听见对方开口:“我想喝水,不小心碰倒了抽纸盒,吓着你了?”
“没有。”
邵揽余回了两个字,去到墙边把灯打开,室内立刻亮堂起来,多出了一丝生气。
他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自己睡了三个多小时,却依旧未能缓解半分疲惫,全身上下有种使不出劲的乏力感。
走回病床旁,拿起水杯放了根吸管进去,递到费慎嘴边。
“醒了怎么不叫我?”邵揽余问。
费慎慢条斯理喝了小半杯,说:“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
邵揽余隐瞒自己其实没睡好的事实,将水杯放回床头柜,问道:“感觉好点没有,饿不饿?”
“有邵老板这么体贴地陪着,怎么会不好。”费慎没正形地嘴贫一句,抬了抬下巴,“我没胃口,你要是饿了,那边有送来的饭菜,不过送来有一会儿了,估计得用微波炉热热。”
邵揽余回头看去,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卖相看起来不错,但他这会儿食欲欠佳,不太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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