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廖希对外称病休,工作由团队和他人代理。
他一度装成正常人,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维持风度体面,比过去更忠于工作,于眼前对众人皆知的事实视而不见。
但已发生的事实不基于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逆转。哪怕这个人受到命运偏爱,有滔天的富贵和权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从不包括要死人来爱他。
廖希回去之前对宋明说,那就算了。
宋明揣摩这句话的含义,一个活人在跟前,眼神和气息像内里被蛀空的木桩,需要什么来填满。
宋明尽量乐观地想,所有人也都这么说,至少要给他一些时间。
不过有件事,他不得不向廖希汇报。
李起兴还在坐牢——说实话,哪怕是自由身也轮不到他。路彤继承了路起棋君亭园的那处房产,挂牌出售中,已经找到有意向的买家。
廖希找上门的时候,路彤正在吃下午茶。
红茶香气温润清芳,而雷动的尖叫声锐利。他丧失一切对他人的耐心教养,当着包厢里其他贵妇名媛的面,枪支摆在桌上,一盏盏打碎瓷杯。
没人要跟一个疯子作对,很快房子的事告一段落,钱货两讫。他也不再回去住,只是确认房屋如常,按时支付账单和薪水。
宋明有几次去君亭园取东西,佣人们多是熟面孔,把那里打理得好得不能再好,花草和砖瓦搭配得典雅又不失温馨,家具地板一尘不染,宠物们的精神饱满。
只是缺少主人,缺少生活。
廖希则是单独居住在一户公寓。
过了一段时日,覃光丰先按耐不住,以急病为由,连逼带诱把廖希召回港城。
覃光丰的爱好和审美十分传统典型,住的中式庭院,有一片区域尤为用心,叫好几位风水大师轮流看过,修成佛堂禅室,没事就点香禅修。
佣人见了人便说,先生在那里休息,少爷可以直接过去。
宋明和其他人止步于门外,房门是半开,屋里用很多黄金玉石装饰,尤其是佛龛,却一点不显得俗气。
覃光丰轻轻瞥一眼来人,说瘦了。
廖希盘腿坐下来,对着称病的老人,说你是胖了。
覃光丰抬手,落在他的肩上按了按,
“作为过来人,我劝你看开点,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真幼稚。”
廖希一丝情绪也没有,说:“讲完了?本来想吃个饭再走。”
他们一行人就要离开,沿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临门一脚,廖希的步伐骤停。
佛堂中央,与装潢布置不同,佛像前的跟供桌十分整洁,仅摆放着香炉和香支。
廖希长时间地注目同个方向,看神情,思绪不知已经飘到哪里。半晌,他走过去,t恤贴在清减的腰背,显出脊骨的弧度形状。
青烟淡淡游走散开,幔帐一般柔软。
从港城回来,廖希又像冬眠一般回到巢窠,拒绝访客登门。
这天司机突然给宋明发来消息说,廖希刚让他带了一份公司附近的粥点过去。
几个助理面面相觑,算个机会,可以勇于尝试进入老板家门。
只是走到半路,就接到物业的电话,说公寓里的烟雾报警器响个不停。
挂了电话,宋明额上渗出细汗,镇定地将油门踩到最底。
好在敲门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更短,廖希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说物业来过,刚走不久。
宋明进门到厨房,以灶具为中心,有溢出又干涸的不明残留物,有熏黑的墙面。
廖希没事人一样插兜,揭过这灾难的场面:“睡忘了。”
他拿开盖子往里看,只剩一层干瘪的碳化物,连带锅底整个儿都烧得焦黑。
“原本是什么?”
“南瓜粥。”
廖希撇下一句,又回到卧室,房门紧闭,过了几分钟,从卧室出来到沙发,拿一个枕头。
他看见宋明还没走,也不介意,晃荡茶几上还剩半拉的酒瓶。
宋明用征询意见的语气:“我联系家政打扫一下吧?”
廖希望向他,突然说:“你会不会偶尔想到高中?”
“那时候我刚认识路起棋——不过跟她后来也没区别,会有什么区别?就是很好玩又很乖的小女生,看起来烦恼很少,在意的事也很少,感觉对她好的资格也需要争取,所以我忍不住想给她制造麻烦。”
“然后我发现自己看她干什么都乐意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早年路起棋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疑虑,像说喜欢她是不是曲线救国;问为什么;以后会不会让狗咬她。我不知道自己是表现得多不靠谱,让喜欢的女生说这种话,决定让她收起奇思妙想,好在她后来不问了。”
从前他花了很多时间,很多心思,使她安心,叫路起棋毫无保留地爱他,信赖他。
也确实成功了。
廖希继续说:“那天她在医院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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