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希。”
她一连叫了两声,拖长的音调,有点乖乖的,像平时在家惹出一点麻烦时叫他,叫得廖希不记她嘲笑他的仇了,好声好气地应。
“等见面,我想跟你说件事。”路起棋说。
“好,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
廖希语气似乎有些迟疑,隔了大约有五六秒,余音都散去,听筒变得干净。
像小说留伏笔,让人不得不全神贯注在他下一句。
“…回来的飞机上,我碰到了你那个姐姐,景小姐。”
路起棋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噢,我那个姐姐。”
盘旋在云雨上的雷这时落下来,巧妙地接在“姐”字坠地的那一秒,轰隆隆响了一阵,导致廖希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再听清。
久违的心悸,不自主地肉跳,路起棋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把手机放远一点,一手扯开领口弓身深呼吸。
电话那头声音能传过来,以穿透墙壁和窗户的雨声为背景,像从很远的地方来,廖希在叫她名字,很大声,显得有点凶。
路起棋又把手机拿近:“不要凶。”
她说话时的嗓子很挤,廖希呼吸一滞,声音低下去,语气又轻又急,
“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我现在去接你,很快。”
算了。
这个念头出来,她倏地心口一松,好似在迷雾中找到出口,被一股清冽泉水洗濯全身,感到畅快轻松。
算了。
至少这一次能感知声带颤动,清醒的声音从喉中发出。
不用等见面。
路起棋平静地说:“廖希,我们分开吧。”
时间太短,话音未落,疼痛瞬间爆裂开来,从太阳穴开始啃噬,在脑内流窜翻涌的痛感,愈演愈烈,掀开天灵盖,她甚至怀疑能看到里头浆糊状不成形的大脑。
她的意志在濒临崩解的边缘,不知哪来的力气,又对着手机那头说了一次,
“我们分手。”
嘀——
脑中似乎有千百台仪器同时发出发出鸣笛一般的警报,尖锐凌厉,好似要刺穿鼓膜,叫得五脏六腑突突乱跳。
路起棋几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来不及顾及电话那头的反应,手机脱滑下去,邦邦敲在地面,她扶着课桌半跪下来,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你他妈…”
身体栽下去,下巴磕到桌边还是咬到舌头了。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路起棋尝到满口的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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