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睡梦中,姜语也能听到肺痨鬼咳得想要死去的声音。
姜语不是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只是就像叫福全胜“畜生爹”一样,她也在暗恨着这整天躺在床上喝药,却总也不死的“当家的”“肺痨鬼”。
隔壁动静不小,透过窗缝,姜语看到那到处打听的傻小子被气出了门,站在她木屋前,盯着这扇窥伺的木窗原地忖量。
沉倾辰嫉妒方宁,也害怕方宁,但他以为方宁在面对一个明显不属于g乡的、被残害的女人时,多多少少应该保留些可怜心。只是面向她那冷冰冰的一眼,恍然间让沉倾辰明白了,这是一块将怜悯心视作累赘的坚冰。
沉倾辰不知道方宁的过去,不知道她的至亲至爱至尊敬之人,正是由于不可摆脱的责任和满涨到无处安放的怜悯遭受了牵连被了结性命。
没过多久,沉倾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没有敲响这扇可能打开的木门,而是来到姜语窗柩前,哑声说,“我一定会把你救出g乡的。”
姜语长久的沉默着,这没有打击沉倾辰的态度,他只是要给姜语也给自己一个肯定,确定她听到了后,就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方宁来到木门前,几乎刚站定,门就打开了。
方宁跟着姜语进屋,跨进没有门栓的房间,看到一张整洁的木床,一张木板裁成的书桌,桌上许多用旧了的儿童读物与草稿本,还有削短的铅笔头,以及很多没有牌子的避孕套盒子。
这些避孕套都是福全胜带来的,姜语生下畸形儿后,他也怕了。但他又贪恋年轻女儿的肉体,于是即便换了个地方,姜语仍是他的禁脔。
即使被陌生人堪破了她的部分唵噆,姜语依旧维持着坦然自若的温和。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可以坐下休憩,但方宁拒绝了姜语的好意,方宁开门见山的坦白了自己的来意,“是什么让你费尽心思吸引我过来呢?一个沉倾辰充当救世主还不够?福翠翠,我是不是叫你姜语会让你更开心?”
姜语默许了这个称呼,她钻进床下,撬开一块土砖,恰好的小小地洞中,装着一个方正的锈迹斑斑的饼干盒子。
盒子被拿出来,揭开盒盖,方宁往里望去,是厚厚一沓一块、两块、五块,姜语把钱拿出来,中间一本书皮掉了的楷书字帖,最底下,是方宁丢失的全家福。
姜语把全家福还给方宁,和她说,“你知道村办的电和通向外面的信号哪来的吗?”
方宁思考,真正人烟断绝的地方,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所以在g乡外面,还有镇子?”
姜语给予了肯定,“每隔一段时间,村办都会组织人去镇子上买些必须用品和卖菜,这家肺痨鬼的药,也是去镇子上买的。”
她偷偷存下来的这些钱,就是从药钱中克扣下来的。
方宁意会,“你试着逃过,失败了?”
“村办主任就是我爸,福全胜,他每次都会给我逃出去的机会,每次都会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抓住我,教训我。”姜语弯弯嘴角,没说是什么样的教训。
方宁问了一个话题之外的问题,“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被拐来的?”
“二十五年前。”
可是三十年前这里的人口拐卖便被彻底打击灭绝了,难道被姜语重点点名的福全胜还有其他问题,那指向的答案可就太可怖了,“官匪勾结?”
或者说,官就是匪,匪就是官。
“你猜的差不多,不过还有些出入。”姜语卖关子,转头笑起来沉倾辰,“那个姓沉的,连说话都得顾忌着身后的摄像头,凭什么做我的……”她细细咀嚼方宁教她这个新词,“救世主?”
方宁冷笑了两声,“所以你认为我有那个能力与本事把你带出去?”
姜语已经等了很多次机会,尝试过很多次逃走,不在乎这多的一次是失败还是成功,无所谓救世主是自己还是其他人,她只要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找出解救自己的方法。
这也不过是姜语的又一次自救罢了,她对方宁发出通牒,“你要是不考虑考虑这个提议,你就会死啦。”
夜风呼啸,自从来到g乡,似乎从未见到黑夜,此刻方宁明明白白感知到了,真正的暗涌被遮掩在皑皑白雪之下。它察觉到了知情者掀开的狭小角落,使得潜藏的喰人恶鬼挣脱了出来,择人而噬。
方宁放轻声音,“跟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有关吗?”
「你爸爸是警察吗?」
姜语点头,她把字帖和零钱放回盒子里,又把盒子藏回了地洞,方宁亲眼看到那块土砖盖回去,姜语又往上面撒了些灰,地板回到揭开之前的模样。
姜语往门外走,方宁默契跟上。
g乡的零点,正是所有人酣然入梦之时,这方天地自成一块,万籁俱寂中,雪沫被踩踏的“嘎吱”声成为独奏。
雪花落在一前一后两个女人的头发、睫毛、肩膀上,但谁也没有去拂落,姜语有时会在路滑的土坡上搀扶方宁一把,方宁这才注意到,姜语比自己还要高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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