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惭愧,兄弟才真应该惭愧,在郑兄、韩教授这样的才子学者面前,我这样的大老粗都不敢张口了。”
“文以教世,武以卫国,何分高下!冯中校太谦了。”韩益温和地说。
“韩教授说的是,受教了。”冯璋点头道。
方晴微笑着听三个男人打机锋。郑衍忽悠冯璋,打的是什么主意,方晴才不管,郑衍是有分寸的人——其实,有人替自己出头,是方晴幽暗的内心深处若干不可说的小念想之一。方晴平时道貌岸然着,这些念想藏得死紧,自己也全当它们不存在。
至于韩益,想来他并不知道原因,只是惯常与表弟郑衍站同一条战线。
方晴的同事秦先生和江小姐走过来,方晴又是一通介绍。
方晴介绍郑衍时,特意对江小姐道,“这便是柳云生先生。”
江小姐歪着头看郑衍,郑衍颔首一笑,端的是风流倜傥。
冯璋这才明白,郑先生就是跟方晴一起合作的写的柳云生。心里觉得这柳先生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男人谈起国事天下事。
女人们聊的就轻松多了。
“北方冷,若不是屋里有西洋暖气,真穿不住裙子。”韩太太笑说。
“是啊,南边要好得多。以前在上海,冬天穿旗袍丝袜,外面加一件大衣,也不觉得多冷。”冯太太笑道。冯太太也是西洋连身裙,只是领口开得比韩太太的更大一些,显得脖颈纤细修长。
“方小姐的丝绒旗袍真是美,不知在哪里做的?”冯太太笑问。
冯太太也不是不感慨的,当时只以为冯璋的前妻是个有些见识的乡下女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能耐人。冯太太除了看刚才冯璋有些失神略有惴惴以外,心里又有些属于胜利者的高兴——失败者本事再大,也是失败者,且更能凸显胜利者的不凡。
方晴笑道,“这是一个身在异地的朋友送的。”
方晴没有扯谎,袍子是小安的旧衣。小安小姐脾性,爱乱花钱爱买新衣,然而好些买了又不怎么穿。临走时,这些没大穿过的衣服便都给了方晴,帮她省了一笔置装费。
想起小安嘴毒地评价自己“长了一双与旗袍绝配的凤眼儿”却“肩膀太平、个头太高、不够丰满,没长一副与旗袍绝配的身材”,方晴脸上泛起微笑,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她的?“说话一针见血真是个讨人嫌的坏毛病!”小安点头,“还真是!”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方晴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余生不知能否再见到她。
说起天津哪里做衣服好、哪里料子全之类的话,江小姐最有发言权,毕竟是世家小姐。其他几个都一脸兴致地听着。正说得热闹,便看见芳草社一群人来了。
看见光彩照人的孙书铮,方晴恶趣味地想,前妻、后妻、红颜知己,与冯璋有关的女人们都到齐了。
然而大家都是文明人,并没有什么洒狗血的事情发生。
郑衍、韩益与他们多数都认识,方晴也认识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双方一通介绍寒暄,冯璋称呼孙书铮“黄太太”,态度绅士得很。孙书铮与冯璋、冯太太略寒暄一两句,也很客气。
孙书铮亲热地拉着方晴的手,寒暄两句,又问起小安。方晴说小安去了国外。孙书铮脸上一抹惊讶之色,“姐姐竟然出国了?”
方晴笑道,“是啊。”并没说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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