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主任医师联系上荀牧,告知他确认嫌疑人沈温玲毒鼠强中毒,且中毒剂量不小,已然生命垂危,即使配合以支持疗法,外置主动式呼吸机与心脏起搏等意义也不大,恐怕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荀牧犹豫许久,看向苏平。
“看我干嘛?”苏平挑眉说道:“我们可不是病人家属,没权利为沈温玲决定是否放弃治疗。”
“可她也没家属了啊。”荀牧说道。
“但她自己有钱。”苏平淡淡的说:“真放弃治疗而引起的舆论风波我们承受不住,她可以死在抢救过程中,却不能死于咱们的‘放弃’。”
“她钱也没多少了。”荀牧耸肩道。
“想办法寻找她的亲人吧。”想了想,苏平说:“想点别的法子吊着时间也好,反正放弃治疗这四个字不能由我们刑侦支队,不能由你我下达。实在不行你可以把情况上报上去,让上边的领导拍板。”
“我估计悬。”荀牧叹口气说:“她当年是被遗弃而不是被拐卖的,想要找到她亲生父母哪有那么容易。”
“试试吧,咱们也就能尽力而为罢了。”苏平说道。
祁渊站在不远处,眨眨眼睛,感觉……
这两人人设怎么忽然反过来了?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一向特别莽头特别铁的苏队,竟然会顾虑这顾虑那了。”这时候,祁渊身边的松哥忽然开口说道。
祁渊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向他,就见他正好从口袋中摸出烟塞进嘴里点上。
“少抽点吧松哥。”祁渊劝一句,然后又说:“确实有点奇怪,给我的感觉就像荀队苏队两人的性格互换了似的。”
“都是有原因的。”松哥自动无视了前一句,说道。
随后他吐了口烟雾,又接着说:“道理很简单,就这段时间,荀队马上要升职了。”
祁渊恍然大悟,重重点头:“所以苏队不想惹上事端,不想让支队陷入舆论风波,影响甚至拖累了荀队。”
“嗯。”松哥跟着颔首道:“在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了二十多年,苏队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其他他懂,只是不会做,也不屑于这么去做。
但为了荀队,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候,他愿意让自己圆滑一些,考虑的更周到点,放弃自己感到最爽利最痛快的方式……”
祁渊感慨着说:“有时候真的羡慕他们俩的这种战友情,人这一辈子能够结交到像这样的铁哥们,恐怕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松哥用力的嘬了口烟,在肺里过了一圈儿,又将淡了许多的烟雾吐出来。
即使听祁渊这么说,即使心里同样感慨,他也只是笑而不语罢了,并没有继续接话。
……
又半个钟后,沈温玲呼吸心跳停止,医生开始对她进行心肺复苏抢救。
很快又是半个钟过去,沈温玲无任何自发循环恢复的迹象,医师按照相关规定宣布她死亡,并下了医学死亡证明。
然后等了一个多接近两个小时的凃仲鑫立刻招呼人把沈温玲尸体拉走,拉回刑侦支队去。
而荀牧等人也早就离开了,这里并不需要这么多警力,本案许多的取证工作都未完成,他们也不能在这儿浪费太多时间。
只有苏平和祁渊,以及一名法医在陪着凃仲鑫。
等凃仲鑫将尸体拉走之后,苏平又说:“上去陪叔如常说说话?”
“好。”祁渊点头。
于是两人拾阶而上,走楼梯来到神经内科楼层,找到叔如常的病房。
此时叔如常正半躺在病床上,啃着苹果,他边上还放了个躺椅,但躺椅上并没有人。
“警官。”很快,叔如常瞧见了苏平和祁渊俩,不由嘴角扬起勉强挤出个难看的微笑,算打过招呼。
“聊两句?”苏平坐到他身边,随后问道:“你家人呢?”
“走了,来的是我姑姑,聊了两句,看我没什么大碍,她生意又忙,就给我削了苹果然后走了,刚走不久。”叔川向说道:“案子办完了?”
苏平沉默,祁渊便主动接过话:“嗯,基本确定,是你老婆……咳咳,不好意思应该说是未婚妻,是你未婚妻的高中同学——沈温玲——作的案。”
“她?”叔如常一愣:“她读书的时候和慧文关系挺好的呀,再加上都好些年没联系了,得有七年了吧,她怎么会忽然回来杀人?难不成慧文哪里得罪她了么?”
“不清楚。”祁渊摇头说道:“嫌疑人虽然已经落网,但她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而且她事先还吞服了烈性农药百草枯,就在刚刚抢救无效死亡了。”
叔如常更加惊愕,嘴张的老大,手里的苹果都差点掉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们也不清楚,嫌疑人已死,受害人同样死亡,另一名受害人吴庆国也一问三不知,”祁渊摇头说道:“所以,真相目前还笼罩在雾里,不清不楚,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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