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摇头眼泪簌簌下:“可是……”
“没有可是,我那儿还有些私房,你们娘儿俩先用着,什么澄心纸,松烟墨,暂时就……别买了。”
“那怎么好委屈侯爷?”杨氏一怔,泪眼婆娑地看着云阳侯,“妾身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您的,却由着夫人把持不说,一笔一笔算的这样清楚,这究竟防的是谁?”
刹那间,云阳侯的脸色变了。
色厉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却堪比历劫。
已经十多年未曾为银钱烦恼的云阳侯不过缩衣节食了几日,就觉得夜不能眠,日渐疲惫。
冬夜少了上好炭火供应,次等的不仅热量少,还干燥有烟气,寒凉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他便喉咙发疼,全身难受。
而平日里请上峰吃酒、同僚喝茶,向来花钱大方的他如今也不敢再去了,只得借口身体不适躲在家中,可惜在家里也不自在。
喝的茶水都是次等浮末粘嘴,三餐翻来覆去都是常见的吃食,曾经的燕窝人参鲜物瞧都瞧不着,问便是要银子买,至于书房……他如今都极少动笔,好纸不奢求,好墨好笔都是用一点少一点,他都舍不得。
除此之外,一同跟着节俭的杨氏脸上尽是幽怨和哀愁,以及用那柔弱而委屈时不时目光望着他,哪怕什么话都没说,也足够他身心煎熬的。
没过几日,云阳侯就受不了了。
一个休沐日,他出现在松竹院中,只是在门口犹豫了许久,都引来了周围下人奇怪和鄙夷的视线也还没踏进去。
文福这些天看在眼里,于是劝道:“侯爷,快进去吧,早些求了夫人原谅,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云阳侯一听,顿时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本侯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为了家宅安宁才来,否则……”
“是是是,您大人大量,见了夫人,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文福心中重重一叹,如此嘴硬,他很担心是不是待会儿又会吵起来。
云阳侯一甩衣袍,踏了进去。
而此时方瑾凌正喝着尚轻容命人炖下的鸡汤,满满一盅,里头都是料,俗名药膳,一点点的咸配上重口的草药味儿,颇为诡异。
在尚轻容殷切的目光下,他喝得斯文优雅,一小口一小口,堪比大家闺秀,实则……人艰不拆。
尚轻容见此唇角一弯,儿子的乖巧懂事让她分外窝心。
这时,清叶端着一个漂亮的锦盒进来,尚轻容打开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对方瑾凌道:“凌儿,看看这个喜欢吗?”
方瑾凌顺势放下勺子,拿过边上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好奇地问:“是什么?”说着打开了盒子,竟是一方砚台,边上还有一块徽墨。
“紫金说你最近在用功读书,娘便送你一套砚墨,如何?”
砚台太重,方瑾凌便取出墨条来仔细瞧了瞧,上面依稀有三个李延圭的字样,触手坚如玉,价格怕是不菲,再看砚台,黝黑有纹,浮雕精美,造型浑朴一看也是好东西。
他虽然不太懂读书人的装备,不过既然也要踏入这个文人行列,见此也心生喜欢,不禁问道:“娘打哪儿来的?”
清叶回答:“这几天刚整理好夫人的嫁妆,却发现这套龙尾砚和徽墨正留着积灰呢。”
方瑾凌点点头,原来如此,正在此时,素云进来禀告:“夫人,少爷,侯爷来了。”
话音刚落,云阳侯便走了进来,而此时方瑾凌正将手里的徽墨给轻轻放回去。云阳侯目光一扫,惊讶道:“李圭延墨?”
他快走两步,到了方瑾凌身边,发现除了墨以外竟还有一方砚台,“龙尾砚!”
方瑾凌不懂文房四宝,但显然云阳侯很了解,听着这惊叹声,可见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云阳侯拿着墨,都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热切地目光只望着尚轻容问:“夫人,这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尚轻容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吩咐道:“收起来,回头给凌儿送过去。”
“是。”清叶麻溜地从云阳侯手里拿过,轻巧地放进盒子盖上盖子,直接就端下去了。
“哎……”云阳侯的视线望着那盒子,接着皱眉问,“这是要给凌儿?”
方瑾凌瞥了他一眼:“爹觉得我不配吗?”
“你年纪还小,字都没练好,用这些还早,不如……”云阳侯眼露期待,未尽之意谁都听得明白。
尚轻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此人为何脸厚如斯:“难不成给你?”
云阳侯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由地挺起胸膛,恭维道:“我知道夫人最是温柔体贴,一心向着为夫……”
然而一声冷笑却打断了他,“天还亮着,少痴心做梦,我的东西别说是给我儿子,就是沉在缸里养鱼,甚至砸碎了听个响,也不会给你,照照镜子看一看,你配吗?”
话音落下,云阳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颜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似乎传来隐秘的嘲笑声,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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