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想看看那位高自修之子的新法办。”竺元风说着对身边之人吩咐道,“小七,你去打听打听,虞山居士为何突然改主意?”
“是,公子。”
小七是个瘦小的少年,除夕之夜,帝王大怒,人人不敢触霉头,小七倒霉被秦海派去给帝王送茶,是竺元风替了他,被救下一命,是以小七对竺元风死心塌地,这次出行,也被带出来服侍竺元风。
“元公公!”随行校尉不由地提醒了一声,然而却见竺元风端起茶,轻轻淡淡地说,“刑校尉,杂家的身份似乎比你高,你该听我的。”
刑校尉眉头深皱,“皇上那儿……”
“杂家自会说明,牵连不到你。”
三天后,尚瑾凌从虞山书院被送回客栈,临走前,对虞山居士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居士指点。”
“若不得案首就别来见老朽了。”
第一名,要求这么高?一旁听着的尚小雾忍不住咋了咋舌。
“是,学生定会全力以赴。”
虞山居士看着他,轻轻一叹,“凌儿,云州所举,是为义,老朽承你之情,便再多苟活几日,只是今后庙宇朝堂,莫要让老朽后悔呀。”
尚瑾凌听此,抬起头,不禁笑道:“我连个秀才都不是,都庙宇朝堂了,居士,您对我的评价未免太高。”
虞山居士轻轻吐出两个字:“调皮。”
尚瑾凌收起笑容,深深地望着这个老头儿,叩首,“凌儿谨记,定会让您有机会看到海晏盛世。”
“大话。”
尚瑾凌弯唇笑了笑,“您好好等着就行,夜深灯暗,莫要昏眼而作,天下之书,如过江之鲫,修不完的。”
虞山居士冷哼一声,“不是老朽的弟子,你倒管的还挺多。”
“肺腑关心而已,学生告退。”
“去吧,若是你那老师无从教导,就来我书院,万册书卷,随你阅览。”
尚瑾凌微微一怔,接着心中感激,“多谢居士。”
尚瑾凌一走,华夫子有些可惜道:“老师明明爱极了此子之才,为何不能多多相劝,说不定……”
“劝来了,反而失了孝悌之心,有什意思?并非只有师生才能教导,他若想要,老朽依旧愿倾囊相授。”
“老师……”
虞山居士望着窗外风中轻轻颤动的花枝,轻声道:“大顺如今,行至岔路,是该有人撑起来。”
华夫子闻言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您难道指的是他,不过才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十六又如何,六十更奈何,越年轻,越有朝气,越是可塑,再好不过了。”
三日院试顺利而过,五日后便是放榜之日。
院试只是科举考试中正是第一步,然而这张榜却是各方各势都在关心。
作为尚家唯一的读书人,双胞胎自然早早地等在了考场之外,翘首以待。而视尚瑾凌为对手的方瑾玉,也派人等着发榜,暗搓搓地希望查无此人,名落孙山。
杨慎行看着方瑾玉手中蘸墨的笔,却迟迟写不下几个字,不禁摇了摇头道:“别想了,他必然高中。”
方瑾玉咬了咬唇,有些不忿,“外祖对他竟有如此高的评价,他不过是会说而已。”
“古有苏秦、张仪纵横捭阖,靠的就是这嘴上功夫,谁能争议这两位之才?”
“他能跟苏秦、张仪比,您也太看得起他了。”
杨慎行闻言笑起来,摇了摇头道:“玉儿,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不放心就成执念,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虞山居士对他青睐有加,早已经传开了,他将来走得比你远。”
正说着,小厮匆匆跑进来,“少爷。”
“怎么样?”
“案首,尚瑾凌是第一名……”
一滴重墨染上了纸面,污了字迹,不过这不可惜,方瑾玉本就没心思好好写,如今就更没有了,“那么多书生就考不过他?”
杨慎行心中轻轻一叹,真是一点也不出所料。
若是自家子侄,自然是该高兴,可是恩怨之家,心情这就有点复杂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吩咐了一声:“备一份贺礼送去吧。”
“外祖!”
“雍凉来信,高学礼已经启程,很快就能到云州,不能多生事端,玉儿,你可明白。”杨慎行看着方瑾玉,严肃道。
方瑾玉捏了捏手里笔,垂下头道:“是。”
“出去散散心吧,不用写了,反正也写不好。”
随着尚瑾凌中了案首,他的名声也随之流传开去。
不管是杨慎行还是虞山居士,谁都没有隐瞒这位少年在其中所起的关键作用,是以明明只是个秀才,但是来拜访之人却是络绎不绝。
虞山书院弟子上千,是个富有文化读书气息的州府,大小诗会,游园论谈,流觞行会……处处能看读书人的身影。
若想一展头角,扬名立万,实在是个好机会,可是却不包括尚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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