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挺了挺胸,“小可虽然是小厮,但不是一般的小厮,而是钦差家的小厮。你们家宝桂也是奴籍,正好跟小可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啊!”
宝桂听了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又是大怒。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做奴婢!
如果真的嫁了这个小厮,她这几年在龙家下的功夫岂不是就白费了?!
宝桂垂下头,耷拉着眼皮,声音平平地道:“这位小哥说笑呢,大爷、大奶奶,您别当真。”
司徒盈袖故作惊讶地用手托起下颌,不解地道:“咦?我都话说出口了,你怎么说我是说笑?”说着就带了哭腔对谢东篱道:“大人,人家看不起我们谢家,连丫鬟都舍不得嫁给我!”
谢东篱忍得额头青筋直冒,手上紧紧握着那甜白瓷酒杯晃了晃里面金黄色的酒水,才将心情平静下来,冷然道:“胡闹!我谢家的门岂是说进就进的?”
他这话其实是在训斥司徒盈袖,但是在龙家人听起来,就是他看不起龙家的丫鬟宝桂……
龙泰生和薛玉娘都有些讪讪的,道:“我们确实高攀不起。”
宝桂却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睃了薛玉娘的肚子一眼……
司徒盈袖一直盯着宝桂,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如今看见宝桂这番作态,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薛玉娘就是这一胎难产。
她曾经听人说过龙侍郎家的事。
说龙夫人薛氏曾经难产过一次,当时稳婆问龙侍郎,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龙侍郎跟薛氏伉俪情深,当时就说保大人。
小孩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结果保了大人,薛玉娘居然再也不能生育了。
而这之后,宝桂就被薛玉娘送给龙泰生做通房丫鬟,生了儿子之后抬为二房。
薛玉娘那时候本来是打算把这儿子养在自己名下,没想到将儿子接过去每一个月,这孩子就生了场病。
宝桂跪在她屋门口一天一夜,只想看一看孩子。
龙泰生回来了,见宝桂这个样子,而且孩子在薛玉娘这里确实越来越瘦,只好让她把孩子还给了宝桂。
这之后,薛玉娘郁郁寡欢,很快就生了重病过世了。
薛玉娘死了之后,龙泰生守了一年,看在儿子份上,就把宝桂扶正了。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明白,如果她不插手,薛玉娘上一世的不幸还会重演。
但是她要插手的话,要怎样插手呢?
司徒盈袖还在冥思苦想,谢东篱已经放下酒杯,道:“不过,我们谢家人也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这就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宝桂了。
司徒盈袖唇角微翘,笑了一笑,就很快平复下来。
不过谢东篱也没有来得及说完整句话,薛玉娘突然手一紧,抬头看着龙泰生道:“泰生,我恐怕是要生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移到薛玉娘脚边,看见她的裙子边上正往下滴着水。
这是破水了?
司徒盈袖上一世没有嫁过人,当然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曾经在亲戚家见过有孕的妇人破水这种事。
“大奶奶发动了!”宝桂突地大叫,自己拎着裙子站起来,扶着薛玉娘另一边的胳膊,对龙泰生着急道:“大爷,稳婆和郎中都要请回来!”
“不是还差一个月吗?”龙泰生也吓白了脸,马上对谢东篱道:“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可要马上出去请稳婆和郎中!”
“这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们居然没有早早预备下稳婆和郎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抚额,对薛玉娘的情形很是同情。
龙泰生苦着脸道:“还差一个月呢,没想过要这么早预备。”
谢东篱点点头,“你去吧。”同时转身看着正要扶着薛玉娘离开的丫鬟宝桂道:“你,留下来。”
宝桂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薛玉娘,又看了看龙泰生。
龙泰生忙摆摆手,“宝桂你留下来,大奶奶自有别人伺候。”说完就跑出去请稳婆和郎中去了。
很快上来两个婆子,扶着薛玉娘进去了。
宝桂不敢再走,咬着下唇盯着薛玉娘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忿忿之意。
司徒盈袖这一次清清楚楚看见了宝桂的目光,眉梢不由重重一跳。——这真是个心比天高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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