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头也不抬,淡淡地道:“这是后宫事务,全由宗人府和皇贵妃娘娘做主。谢某不便多言。”
“那好,谢大丞相既然不便多言,宗人府呢?”婉皇贵妃又看向宗人府的宗令大人。
那宗令大人见谢东篱不管,总管大太监也要走,早就缩了脖子,哼哼唧唧地道:“下官哪里能做主?当然都听皇贵妃娘娘的。”
“多谢宗令大人成全。”
婉皇贵妃至此大获全胜,兴冲冲地接了总管大太监的令牌,看着他被禁军接出皇城,离开了京城。
她又有凤印在手,立刻将后宫的所有太监和宫女清洗一遍,凡是不听她话的,统统赶入掖庭冷宫,罚做贱役。
而皇宫外城的守卫,就全换成了唐安侯府的军士。
跟谢东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长兴侯慕容辰心里不安,来到丞相阁找谢东篱问话:“谢大丞相,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东篱笑着放下批阅奏章的笔,命人给慕容辰上茶,又道:“我能怎么样?皇贵妃说得在情在理,我还能真的软禁他们不成?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夫妻,还有儿女,我们都是外人。”
慕容辰嗤笑:“皇贵妃也能称妻?谢大丞相,你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以你的手段,不应该啊?”
当初说软禁就软禁,将元宏帝和婉皇贵妃关了起来,同时在朝堂上收军权,罢朝官,又在和北齐、南郑交界的地方换防,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他要大干一场。
但是临到过了年,他反倒退让了。
这不合理。
谢东篱端起茶盏,吹了一口茶盏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慢悠悠地道:“长兴侯见微知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谢某十分佩服。”
“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辰往前倾了倾身子,“你不会看着宫里头那个娘们儿乱来吧?”
“长兴侯,那是陛下的家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安静看戏就好。难道你还想插一脚,跟着唱一出不成?”谢东篱斜睨他一眼,“如果是皇后齐雪筠还在,你帮着他们还情有可原。如今……”
听谢东篱说到皇后齐雪筠,慕容辰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抿了抿唇,沉声道:“那你是想袖手旁观,看他们折腾了?”
“我可没这么说。”谢东篱的话滴水不漏,一点漏子都不肯给长兴侯钻,苦笑着摇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官是朝臣,不是宫臣,所以宫里头的事,谢某确实不适合插手。先前谢某担心陛下的安危,在皇贵妃娘娘坐月子的时候插手管了一管,下场你也看见了,差一点就成了众矢之的,就差说谢某是乱臣贼子了。”
慕容辰暗骂谢东篱狡猾,明明就是打着别的算盘,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
也只有宫里的那个女人和她娘家人,还有没脑子的唐安侯才信他……
大部分朝臣都觉得谢大丞相交权交得太爽快。
如果中间没有猫腻,他们可以全部去死了。
……
婉皇贵妃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扬眉吐气。
自从她进宫以来,数这段日子最舒心欢畅。
元宏帝依然重病在床,婉皇贵妃暂时还没有把元应佳给她的药丸给元宏帝吃,因为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元应佳告诉过她,一旦吃下去,元宏帝的死期就到了。
如今元宏帝虽然跟死人差不多,但毕竟还没死,朝中的大臣,包括谢东篱都不敢怎样,依然要以元宏帝马首是瞻。
这样的元宏帝,就是婉皇贵妃的鸡毛,拿着当令箭用的。
元应佳在皇宫外城换防之后就顺利出宫了,后来进宫也是如入无人之地,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抓住了。
他也不急,耐心帮着婉皇贵妃在皇宫里扫除异己,一边悄悄地暗度陈仓,将自己的人手也一个个换了进来。
婉皇贵妃白天在宫里威重令行,晚上和元应佳双宿双飞,过得快活似神仙。
可惜快活的日子总是有尽头。
这一天她起床的时候,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恶心,一时忍不住,全数吐在床边的铜盂里。
“糟了,莫不是有身孕了……”婉皇贵妃心里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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