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婵娟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盛思颜却听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她虽然是在打盹,但是耳朵却是一直竖着地……
做了五年盲女,盛思颜最厉害的能力之一就是将耳力锻炼得十分厉害。
盛思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立刻睁开双眸,但是没有睁得大大地,只是保持着原来单手托腮的姿势,垂眸向下,像是在看着面前书案上的书本。
“是吗?谁在睡觉?”郑素馨微笑着将校舍里扫了一眼,听了吴婵娟的话,弯腰又问了一句。
吴婵娟抿嘴笑着,指了指盛思颜的方向,“就是前排的小姑娘,穿小碎花布衣衫的。”
校舍里的人都向盛思颜看过去。
可是盛思颜托腮垂眸的姿势,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打瞌睡啊?
牛小叶先笑了一声,捂着嘴道:“咦,吴大小姐的眼神不好使啊!”
因先前大家都在女学门口迎接郑大奶奶和吴大小姐,大家都记住了郑素馨和吴婵娟的样貌。
这间校舍里面的小姑娘,身份最高贵也不过是地主家的嫡女,规矩礼仪神马的自然差一点点,但是为人处事也自然一点点,并不矫揉造作。
听了牛小叶的话,大家都捂着嘴呵呵地笑起来。
盛思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飞快地往吴婵娟那边扫了一眼,细声细气地道:“小叶,别这样。吴大小姐是重瞳,可能看东西不是很清楚吧。再说她又不是有意的,你这样笑话她,小心吴家看你不顺眼哦。你要知道,吴家可是鼎鼎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跺一跺脚,整个大夏皇朝都要抖三抖。”说完又站起来,对着郑素馨和吴婵娟的方向郑重行了个福礼,还是好脾气地笑着,拉着牛小叶也来行礼:“郑大奶奶既善心,又和气,一定不会怪罪你的。小叶,来,给郑大奶奶和吴大小姐快陪个不是!”
吴婵娟一听这话,立即脸都紫了。
竟敢说她的重瞳看不清东西?!——这乡间的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刚才明明就是在打瞌睡!怎么说是我眼神不好使?——我的重瞳独一无二,千年难寻,怎么会看东西不清楚?!简直是胡说八道!”吴婵娟自小在吴家被捧着长大,还没有碰见过敢在她面前随便拿她的重瞳取笑之人,立马就恼了。
盛思颜笑弯了眼眉,一个劲儿地躬身道:“是是是,吴大小姐说得对,刚才我是睡着了。吴大小姐教训得是……”
她虽然在认错,可是听在吴婵娟耳朵里,就像她在冤枉她,而对方屈服于吴家的势力
,所以不得不低头,故意指鹿为马一样,简直比刚才说她“眼神不好使”还要让她气愤万分!
“你太过份了!”吴婵娟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甩开郑素馨的手,冲过去就要去推盛思颜。
盛思颜眨了眨眼睛,在吴婵娟冲过来之前就自动往后一退,跌倒在地上,叫了一声,“哎呦,这样行了吧?——吴大小姐息怒!”
吴婵娟没想到盛思颜耍赖一样先坐到地上,她冲得太急,一时收势不及,绊在盛思颜前面的书案上,整个人顿时倒栽过去,额头在书案结实的沿子上磕出一个大血印子,顿时血流满面。
盛思颜吓得又在地上往后挪动着退去,嘴里不断叫着:“吴大小姐饶命!吴大小姐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惊惶,听得校舍里的人都对吴大小姐怒目而视。
牛小叶忙冲过去护着盛思颜,对郑素馨道:“郑大奶奶,您亲眼看见了,是您女儿要来推我们思颜,才一头栽在书案上,可不关我们思颜的事!”
盛思颜大急,在下面使劲儿拽牛小叶的衣衫,让她不要再说话了。
果然郑素馨的脸色虽然没有大变化,但是她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得凛冽,如同一柄长剑,立在那里。
她飞快地扫了盛思颜一眼,对这个小女孩绵里藏针的口齿很是惊讶。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傲气是傲气,但是绝对不是一个笨蛋。
在家里的时候,跟别的堂兄弟姐妹相处的时候,没人能够用激将法激怒她。
可是这个看上去虽然漂亮可爱,但是打扮极为俗气的小姑娘,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吴婵娟激得忘了本性,几乎想大打出手了。
郑素馨略一沉吟,微微颔首道:“是,我看见了,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娟儿太莽撞了。”顿了顿,郑素馨又道:“不过,我们娟儿从来不说谎,最恨被人冤枉,所以她才气成这样。”
这不是明摆着说盛思颜撒谎,冤枉吴婵娟?
牛小叶气得又要跳脚。
盛思颜死命拽住她,自己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来,扶着书案蹒跚着走了两步,仰头看着郑素馨,怯生生地道:“郑大奶奶,吴大小姐肯定没有说谎,是我不好。我该承认自己在打瞌睡,不是吴大小姐眼神不好使,是我的错,我就是在打瞌睡。”一边说,还一边往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耳光。
她的皮肤极为细嫩,略碰一碰就起红痕。一个轻轻的巴掌上去,马上就在右颊上显出五个清楚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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