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好像种着麦子,也或者是野草,总之很绿很深。
她记得在梦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惊叫的声音。
她撂开帘子往车外看,却看见大堤下面的大河变成了血红色,浓稠粘沾,跟人血一样!
她仰头,看见远处的天空也变成了红色,但是近处的东西,却又变成雾蒙蒙的灰白色,就跟她当初眼盲的时候看见的世界一样。
她看不见别的车,也看不见别的同伴。
天地间苍苍茫茫,却只有她一人立在那大堤之上。
盛思颜吓坏了,她从车里下来,大叫着“爹!娘!”
但是无人回应。
突然间,有人在她背后猛地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入那跟血浆一样的大河里。
盛思颜记得自己在血河里翻滚呼救,岸上有两个女子看着她笑,但就是不来救她。
盛思颜绝望地呼喊着,慢慢沉入那血河底部。
血河并不腥臭,反而有一股奇特的芳香。
就在盛思颜快要被血河没顶的那一刻,她看见有一个黑衣人从血红色的天幕上降了下来,落入血河,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血河里拽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那怀抱是那样温暖和煦,带着股阳光下青草的芳香。
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盛思颜闭着眼睛,紧紧抓住那人的胸口,如腾云驾雾般,从河里跃出来,回到堤岸上。
那人将她放了下来。
堤岸上的两个女子静立不动,如同两个泥塑木雕一样。
盛思颜睁开眼睛,满心欢喜地想看看那人是谁,直觉像是一个失而复得的朋友。
可是她看见的王毅兴那双关切的眸子。
“王二哥,怎么是你……?”盛思颜潜意识觉得不对劲。
王二哥跟刚才将她从血河里救出来的那人的气息太不一样了,而且他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衣衫,不是黑色。
王毅兴却笑着道:“怎么不是我?你掉在河里,是我救你起来的,你以为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思颜有些着急地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毅兴突然变了脸,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
“就是,你是什么意思?居然嫌弃我们王公子?”刚才那两个站立不动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王毅兴身边,同样鄙夷地看着她。
盛思颜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两个女子的样貌,一时大急,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和她们争辩,“没有,我没有嫌弃王二哥……”
“哼!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王公子救了你,你居然推三阻四!不识抬举!”站在王毅兴左面的女子突然出手,要扇盛思颜一个耳光。
盛思颜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那手打到,斜刺里却冒出一股大力,将那女子的胳膊生生推得偏了九十度。
结果那女子的一巴掌扇到另一个女子脸上。
另一个女子大怒,两个人在大堤上扭打起来。
盛思颜看向王毅兴,却见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也不管那两个正在扭打的女子。
“王二哥!王二哥!等等我!”盛思颜大叫着,想跟王毅兴解释。
王毅兴却越走越远……
盛思颜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
她抬头,看见帐帘里闪耀着清晨的阳光,帘子里挂着一个玫瑰红的织锦面大香囊,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莹莹的红光。
像是她梦里那血红色的天空,又像是血河的颜色。
盛思颜抿了抿唇,伸出胳膊,一把将那大香囊拽了下来,不想再挂在床帐里了。
“大姑娘!大姑娘!大姑娘怎么啦?”木槿和豆蔻在外间听见盛思颜在寝阁大叫,忙跑了进来。
两人撂开帐子,看见盛思颜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本来是挂在帐子里的玫瑰红大香囊,呆呆出神。
“大姑娘,是这香囊掉下来,吓到大姑娘了?”木槿不安地问道。
她看见盛思颜脸色煞白,额头全是细细的小汗粒儿,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盛思颜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将那香囊交给木槿,“拿去挂在墙上吧。不要挂在帐子里。”然后掀开被子起身,“我要沐浴。刚才做了个梦,睡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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