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上不想醒,所以就能不醒?”
“我不知道,”繁息妫叹气,“但是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我要被赶出这个家了。”
没有人理会他的俏皮话,沉默蔓延片刻,林织羽起身:“我明日远行。”
韩非颔首:“去做什么?”
“寻址,”林织羽抚了抚腰间的佩玉,淡淡道,“建陵。”
这句话出,几人脸色都变了,繁息妫忙道:“不至于吧大卜!你就当她贪睡就行了!”
“生者长眠,近死不远矣,”林织羽也不顾及家里人难看的脸色,对韩非示意,“若陛下一意归去,我等久留不敬。事死如生,埋骨之地干系后嗣,不可轻忽。臣先行告退。”
韩非没有留他:“玠光,送大卜回去吧。”
韩璟应诺起身,神色微黯。
第二天大卜远行,繁息妫也沉默许多,家里人读出沉重的气氛,整栋楼都安安静静的。
把瓅瓅送进幼儿园,聂渡云问苏笙:“看他们这个样子,同同她……”
“就是好好的人,躺那么久也要出事了,”聂渡云长长叹了一口气,“上次去看同同,那手腕瘦得——唉……”
苏笙不搭话了,走进菜市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日茅山天有异象,正午12度的气温,一阵阴云飘过,竟然下起了小雪。
还是工作日,稀稀散散的游客议论纷纷,还有不少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场意外之喜。
盛道长推开门,唤小道童来:“贵客来了,去正门迎一迎。”
贵客?是那位姓林的贵客吗?!
小道童应下,兴高采烈地朝宫外走去,期待着那位美得像仙人的贵客,这次会给他带什么礼物——但这一迎,就迎到傍晚时分。
林织羽独立于印宫之前,神色静楚,衣衫被湿润的风吹起,在空中轻轻地摆荡。
老君像在雾蒙蒙的暮色里若隐若现,小雪化尽,天地也静了。
周围只有霜风的声响,但他能感觉到好多正在开合关闭的镜头。他垂下濡湿的睫毛,朝着侧边行了几步,盛道长就站在一丛修竹边上,对他颔首微笑。
“林先生,”盛道长拢了下袖子,“这边请。”
林织羽不修道法,他不好称之为道友。
林织羽看了他一会儿,缓步行来,声音不高:“夫人功德圆满,该得天地封正。”
哪怕盛道长知道林先生来处不凡,这句“天地封正”还是把他吓到了:“……封正?”
“夫人生魂离体,去而复归,虽有人躯,非凡灵也,”林织羽神色淡淡,被烟雨氤得眉眼漆黑,“上达天命,自是封正。”
盛道长向他确认:“生魂离体?”
“然。”
“所以,林先生是来求,”盛道长按下心中澎湃,顿了顿,“活祭之法。”
林织羽还是一个字。
“然。”
他来求活祭之法,以此身此魂,换她一缕生机。
盛道长知道不该参与他人因果,却忍不住劝道:“还望先生叁思。活祭之法,时效是生生世世,一旦法成,便再无飞升的可能。”
飞升。
林织羽看向外面无尽的夜色,声音很轻:“长生久视,从来非我所欲。”
盛道长只能叹息:“先生,红尘太苦。”
“红尘不苦,红尘有温度,还有她,”林织羽摇头,一瞬似有些稚气的执着,“云间才苦,云间特别冷,我不想回去了。”
回去。
盛道长愕然。
林先生……当真是云中来客?
“还请道长教我,”林织羽抬手,一礼揖下,“此后,此方天地所生之物,道长所欲,织羽但无不与。”
“真人——”
盛道长喉间发哽,许久,长叹一声。
“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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