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霓裳也啐了一口,恨恨地道:“谁说不是呢?好像就她是真爱过的,别人都是盲婚哑嫁,夫妻同床异梦。一个男人而已,也值得拿命来拼?就算是有过再恩爱的日子,男人变心了,也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做那种决绝样儿,当人不知道她是个脑残吧?”
齐意欣笑了笑,劝道:“人都死了,也就算了。哪里人人都同你一样厉害呢?”
楚霓裳不屑的道:“是她太懦弱,不是我厉害。古时的名媛卓文君你知道吧?高门贵女,才气纵横,还能跟情郎私奔,你不能说人家没有爱过吧?可是她抛弃一切身份来爱的男人变心了,她也没有要死要活,只是写了《白头吟》,大大方方地说,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多么坦荡,大气。
“她可没有说,我爱的人不爱我了,我一辈子没指望了,我就死给你看……”楚霓裳很是耿耿于怀。
齐意欣也跟着叹气。是啊,其实谁没有爱过呢?也不是你用生命来付出,你的爱就高贵,人家不能以死相争,人家的爱就廉价。——不是这么算的。
楚霓裳跟着道:“如果她没有孩子,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这样因为情郎变心,就慨然赴死,我还会高看她几分。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一岁多的女儿,在她心里,女儿是什么?难道不是她亲生的?她把一岁多的女儿抛下,就因为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她有真爱过她的女儿吗?”
这一点,齐意欣倒是深表赞同,道:“我一直认为,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做了母亲的女人来说,心都是分成两半的。一半给丈夫,一半给孩子。如果丈夫变心了,可能会伤心,但是还不至于去寻死觅活。可能我想错了,对有的女人来说,一辈子就停在十五岁,跟她的男人相知相爱的年纪,拒绝长大,让男人一辈子怜着她,护着她,事事以她为先。”
楚霓裳一拍桌子,赞同道:“没错!我简直举双手赞同你的话。要我说,哪个男人摊上这种用生命来‘爱’的女人,也是他的不幸。——这不是娶老婆,这是养了一个永远长不到的女儿。像夏夫人这种‘成年巨婴’,早死早超生,对大家都好。”
齐意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摸着肚子,默默沉思,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怎么做。可是想来想去,她都做不出抛下襁褓中的孩子,去“自挂东南枝”的举动。
楚霓裳似乎积了满肚子的话要说,甚至把夏大奶奶临死前写的信也拿出来给齐意欣看,道:“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如果做母亲的为一个负心的男人就丢掉自己的性命,我只会鄙夷她,不会同情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内疚感。她在信上还跟我说,她一死,夏扶民会一辈子记得她,说我永远也不要妄想取代她在夏扶民心里的位置。”
“我呸!——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我他娘的根本就不关心夏扶民这个老东西到底爱谁!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儿子,还有我自己过得好不好。我要的,从来就是名份,我根本不想要她男人的那颗花心!”楚霓裳愤恨不已。
齐意欣伸手拍拍楚霓裳的肩膀,“她的死,是她自己想不开,你不要太责怪自己。”
楚霓裳的滔滔不绝,实际上也暴露了她心底里那一丝内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要是能心无芥蒂,我也不会跑来跟你诉苦了。”楚霓裳终于拿出帕子,拭了拭泪。
和夏大奶奶相交这么多年,最后走到这幅田地,楚霓裳心里也不好受。
齐意欣很明白楚霓裳的感受。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对于手上沾血这种事肯定是不习惯的。如果她们能毫不在意的草菅人命,那她们前世肯定不是普通人,本来就是杀人犯,才有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
可惜,她们上一辈子,也不过是遵纪守法的普通人而已。
“愿赌服输。她赌了一场,却输不起,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齐意欣安慰道。
楚霓裳放下帕子,长长地叹口气,道:“我心里好受多了。说实话,我还是很看不起她。作为女人,特别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她的性格是残缺的,她没有做好从小女人到母亲的转换。为母则强,我在她身上,丝毫没有看到这一点。”
齐意欣就劝道:“如果你真的有心,就帮她把她的女儿好好带大吧。没娘的孩子可怜,你就多疼她一些吧。”
说到这里,楚霓裳更是愤怒,“你说她自己寻死就算了,还偏偏让她的女儿亲眼看见她上吊!”
齐意欣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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