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被抽得醒过来,知道侯爷正在盛怒之中,又不敢哭,趴在地上咬紧了牙。
兰姨娘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跪在地上抱着头,也被楚华谨结结实实在背后抽了十鞭子。
沈氏看见楚华谨抽得两个姨娘身上的衣衫都开了线,露出里面大毛的里子,便站在会芳阁的台阶上轻哼了一声道:“宁远侯府真是富贵无双。两个丫鬟出身的姨娘不仅穿金戴银,而且还有上好的大毛衣裳穿。——真是让我们大齐朝刑部的官儿们情何以堪啊!”
从律条上来说,大齐朝对于庶民的穿着有严律。比如贱籍不能穿皮,戴金。但是在权贵府上的下人们,虽然也属贱籍,却是宰相门房七品官,属于灰色地带。就算过了逾,都是民不告,官不究,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裴舒凡在世的时候,为了让宁远侯府更出格一些,唯恐言官找不到事情来参国舅府,对妾室下人的穿戴,一向很宽松。而且暗地里用发放金银首饰和皮毛衣裳的法子,鼓励她们穿皮戴金。
沈氏跟裴舒凡做过几年姑嫂,对这个小姑很是了解,知道她一向不会无的放矢。转念一想,沈氏便明白了裴舒凡的用意,越发在心底里对小姑不值起来。
“大妹夫既然有诚意,我们就不为难大妹夫了。也罢,暂时不送顺天府就是。以后若有再犯,两罪并罚,可是非要送衙门不可了。”沈氏沉吟半晌,叫停了楚华谨的鞭子。
楚华谨停了手,忙回身对会芳阁里面道:“多谢大舅奶奶指正。以后妹夫一定看紧门户,不让这些贱人以下犯上,以卑凌尊。”
兰姨娘和桂姨娘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对楚华谨磕头认错,又跪着一路膝行到会芳阁里,给夫人的灵位上了香,磕了头。
刚刚赶来的两个少爷来晚了一步,没有看见父亲对生母大打出手。他们两人抢上来恭恭敬敬给楚华谨行了礼,又去见过了舅舅和舅母。——裴舒凡是嫡母,裴舒凡的娘家才是这些庶子、庶女的外家。
裴书仁和沈氏端坐在灵堂里,受了两个少爷的一礼。
宁远侯府的大少爷楚文瑢和二少爷楚文璋看见是他们一直仰慕的状元郎来了,分外高兴,磕了头起来,就拉了裴书仁问长问短,十分亲热。
裴书仁虽然对楚华谨的两个姨娘大为光火,却还没有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
同两个孩子说完话,裴书仁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为人子者,最重要是懂得孝悌之道。你们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可不要被下人调唆得忘了尊卑上下。”
两个孩子听出了大舅的弦外之音,脸上红了一红。他们是姨娘养的,自己虽然是主子,姨娘可不是正经主子。
“知道了。多谢大舅教诲!”两个孩子端端正正地给裴书仁行了礼。
沈氏见他们进退有度,同他们不知上下的生母倒是两路人,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让一旁的丫鬟取出两个荷包,给他们递过去,道:“今日大舅母第一次见你们,没有备得见面礼。这里有两个荷包,里面各有一件波斯国的玩器,拿着玩去吧。”又有意问道:“听说你们病了,可是生得什么病?”
两个孩子忙道:“大舅母想是听错了,我们并没有生病。”看着沈氏递过来的荷包,都不敢接手。
楚华谨见身为状元的大舅爷对两个孩子另眼相看,心里舒服了许多,忙温言道:“长者赐,不敢辞。又是你们大舅母给得,赶紧接了,好好谢谢大舅母。”
两个孩子这才笑着接过荷包,过来专程给沈氏磕了头。
沈氏问了问他们的年纪,都是八九岁上,同自己的二儿子差不多。又想起自家的大姑奶奶裴舒凡嫁到宁远侯府十三年,挣了命生出的两个孩子,大的才三岁,小的才一岁,又把心淡了些,叹了口气,道:“天晚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两个孩子起身谢过裴家的三个舅舅,又给嫡母的灵前上了香,才跟着自己的婆子丫鬟回去了。
楚华谨回头看见兰姨娘和桂姨娘低着头跪在一旁,身上的衣裳被抽得鞭痕累累,冷声道:“这次可得跟我记住了,你们不过是我家几两银子买来的下人。有了这样大福,给我们侯府开枝散叶,就应该知足了。如果还要搞三捻四,我直接把你们送到衙门里去!”
兰姨娘和桂姨娘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罪,已是被侯爷和裴家人彻底吓住了。本来她们就是贱籍出身,当初因为侯爷和太夫人要跟夫人裴舒凡别苗头,才抬举了她们做姨娘。她们仗着自己是宁远侯府的家生子,为了能在夫人之前生下儿子,也是用尽了心思。这么多年来,都一帆风顺,就渐渐忘了自己的本分。
夫人裴舒凡后来察觉她们的用意,用了些许手段敲打过她们,却从来没有这样不留情面过。总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给她们留有余地。
如今夫人死了,她们以为这宁远侯府,终于要变天了,自己也不用再作低服小了。——原来争来争去,自己还只是“几两银子买来的”!
“谢侯爷教诲!谢大舅爷、大舅奶奶教诲!——婢妾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敢再有错漏,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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