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听了这话,在心里揣摩了四五个来回,才字斟句酌地对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臣妇说句僭越的话。臣妇只听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恕臣妇愚昧,从来没有在圣贤书里,见过‘国不可一日无后’这句话。”只有君,才是上承天命,无可替代的。至于后,再尊贵,也是依附君而生。说“国不可一日无后”,其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贵妃有些意外地看了贺宁馨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眼光平和,似乎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家常之语。
“镇国公夫人既然这样说,本宫就放心了。”皇贵妃满面笑容,起身下座,命人拿了赏赐过来,亲手送到贺宁馨手里,“这是今年新出的宫锦,料子虽平常,花样却难得,镇国公夫人拿去,或做衫子,或赏人,都是不错的。”
贺宁馨哪里敢将皇贵妃赏的东西拿去赏人,闻言忙双手高举,接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才离开了皇贵妃的凤栩宫。
从凤栩宫出来,贺宁馨直接去了岚昭仪住的岚清宫。
岚昭仪正在偏殿的书房里,看着五皇子坐在炕上描红。
听说自己的娘家表嫂来了,岚昭仪赶紧出来见她。
两人是亲戚,岚昭仪并未穿上昭仪的服饰,只是穿着一身白色湖绸衫子,豆绿色三滚三镶的襟边袖口,还有肩上绣着一圈豆绿色的小碎花,衬着岚昭仪头上的绿翡簪子,十分娇俏。
贺宁馨仔细打量了一下岚昭仪的面色,见她还是同以前一样不慌不忙的样子,便放了一半的心,跟岚昭仪一起坐到隔间的炕上,边吃茶,边说话。
岚昭仪不等贺宁馨问起来,便主动低声道:“……表嫂不用担心,我省得该怎么做。”表明了不会去争这继后的位置。
贺宁馨松了一口气。
岚昭仪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却还是不改初衷,贺宁馨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不过树欲静却风不止,这宫里头个个都是人精似的,无论我好说歹说,正说反说,这些人就是不信,也甚是恼人。”岚昭仪对自己的处境半吐半露。
也是,宫里头那么多贵人,偏偏岚昭仪被拎出来同皇贵妃一起相提并论。位份比她高的,肯定不忿。位份比她低的,又忌妒。
贺宁馨点点头,让岚昭仪不要急,“我们国公爷说,他有法子让那些故意拿你做筏子的人住嘴。”
岚昭仪失笑:“希望大表哥快些,不然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又道,圣上也有许多天没有到她宫里头来了,不知是不是看了那些折子生气。
贺宁馨想了想,对岚昭仪道:“这事你就别主动跟圣上提起。无论你怎么说,都会让圣上起疑。索性置若罔闻,清者自清。——等外头打点好了,你这里自然就无事了。”
岚昭仪感激得点点头,又命人进来给贺宁馨放赏。
贺宁馨忙拦着她:“你这里要打点的地方多,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死活不收。
岚昭仪的手头其实并不宽裕。她的娘家长兴侯府远在陇西,给她捎东西的时候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镇国公府贴补她。
岚昭仪有些愧疚,喃喃地谢了贺宁馨,亲自送她出宫。
贺宁馨刚一回到镇国公府,就看见简飞扬笑着回到内院,对贺宁馨道:“我今日命人将那几个好事、爱上折子的文官给收拾了。”说得便是前些日子上折子,让圣上立岚昭仪为继后的几个礼部和吏部的官员。职位虽然不高,却都有些实权。
贺宁馨十分好奇,没想到简飞扬手脚这样快,问他:“你怎么做的?——他们都应了你?”
简飞扬拿起屋里汝窑盘子上摆着的新鲜蜜瓜,吃了一口,道:“我让人等在他们下朝回家的路上,拿黑布兜了头,敲了他们几闷棍,警告他们不要再招惹镇国公府。——打得他们有一阵子不能上朝了。。”
贺宁馨一口热茶全数喷了出来,若不是简飞扬见势不妙,赶紧躲开,就全数喷到他身上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有没有把人打坏了?若是他们去圣上告状怎么办?”贺宁馨又气又急。
简飞扬还是那幅不在乎的样子,狡黠地笑着道:“圣上正需要一个由头,要将我‘贬’到下面去,好去东南道上做手脚。我估摸着,不如给圣上找一个借口,正好我也出口气,圣上也省点心。”
贺宁馨有些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若是别人再跟着上折子怎么办?”怎么也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吧?光靠棍子怎么行得通?
简飞扬却嘿嘿一笑,道:“……那就继续敲闷棍。敲到这些人再不敢对我们打主意就成。”
贺宁馨偏着头想了半天,倒也罢了。
这法子虽然粗暴直接,可是管用就行。就算要去刑部告简飞扬,没有人证物证,也难成事。——若是有人找到“人证物证”,少不得自己再想法子,帮简飞扬搞定这些后续之事。
贺宁馨便不再纠结此事,跟简飞扬说起了简飞怡的亲事问题。
而裴舒芬回到宁远侯府,心里已经放下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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