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知音,忍不住就要给自家小姐诉委屈,便对四夫人福礼道:“四夫人这话真是没有说错。我们小姐金玉一般的人,嫁到这顾家,受的苦,真是一言难尽。”
“不说别的,姑爷当年求亲的时候,说是绝不纳妾,可去了江南,姑爷的娘就将自己的两个丫鬟给了姑爷做妾。后来又推说有了小妾,正妻的日子得有保障,就定了姑爷每个月只能去小妾房里五日。两个小妾,就是十日。说是这样能够不让某个小妾专宠,爬到正妻头上。
“后来小妾越来越多,仍然是每个小妾五日排班。如今有了六个小妾,姑爷每个月就都去了小妾房里,正妻屋里再不涉足。还说小姐要教养两个孩子,精力不够,将管家大权也由姑爷的娘接了过去,分给众小妾管。——四夫人你说说,我们范家,何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家?”
安解语听了范朝敏陪房妈妈的一番话,觉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样保护小妾x生活的家庭规则,实在是比她前世里,保障非婚生子女继承权的婚姻法还要更匪夷所思。就忍不住问道:“若是说为了保障正妻,却为何要专门规定小妾的日子?——为何不直接定了一个月固定多少天在正妻那里,其余的日子,就让小妾们各凭本事呢?”
这些本是范朝敏的闺房之私,范朝敏听见陪房妈妈当着众人面诉苦,本已是满脸通红。现在又听四弟妹的疑问,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就扭身拿了帕子拭泪。
范朝敏的陪房妈妈听了四夫人的疑问,更是大有知己之感,忙道:“何尝不是四夫人说得这个道理。只是有的人硬是要颠倒黑白,我们也没办法。”
顾升在一旁见范朝敏的陪房当众曝顾家的短,脸上再也下不来,就呵斥道:“主子说话,你这奴婢插什么嘴?惹恼了老爷我,将你卖了!”
“她是我的人,关你顾老爷什么事?”范朝敏护着自己的陪房。
顾升冷笑道:“你还是我老婆呢。她是你的人,我自然处置得。”
范朝敏见家丑也曝光了,也不再躲闪,便叫了丫鬟将一份香笺取过来,递给顾升道:“顾升,你我夫妻情分已尽,今日合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顾升大怒,几下就将那香笺撕了粉碎,道:“我不答应!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我们顾家!”
范朝敏早料到顾升此举,便又拿出几份合离书,道:“你今儿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安解语在一旁这才透了口气,拍手道:“好!好!好!——大姐,你早该如此了。这种人家,跟他们继续过下去,只能让人折寿。”又转头问一旁的管事嬷嬷,“北地的合离,有些什么手续?”
管事嬷嬷想了一想,才道:“应该到上阳知府那里登记上档子。”
安解语更是乐了,对范朝敏眨眨道:“我娘家哥哥正是上阳知府,大姐不用担心。叫个小厮过来,拿了我们四房的帖子,去衙门登个记便了事了。”
顾升见这两个女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听说上阳知府乃是范四夫人的嫡亲哥哥,更是嫉恨交加。他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靠着上阳王,谋个肥缺。本以为以自己的才干,大舅哥至少也得给自己个上阳知府做做。谁知肥缺已是让人做了?!
顾升这边就对范朝敏冷笑道:“你想跟我合离?——下辈子吧!你就是死,我也不会跟你合离!你生是我们顾家的人,死是我们顾家的鬼!”
顾老娘见范朝敏执意要合离,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要拍着大腿嚎起来。
安解语不胜其烦,对站在顾家母子身后的掌刑嬷嬷使了个眼色。那掌刑嬷嬷便过来冲着顾老娘的后颈拍了两下,让顾老娘又成了哑巴。
安解语见顾老娘不得再嚎哭斥骂,才松了口气。——这老虔婆音调之高,赶得上前世的帕瓦罗蒂了,实在让人的心脏不胜负荷。
顾升只看着两个女人自说自话,冷笑道:“你们不会以为,随便拿个合离书,就能上档子吧?——我不签字,那合离书就是一张废纸!”
范朝敏脸色煞白,突然拿出一把剪刀,堵着自己的喉咙,厉声道:“你若不签,我就死在你面前!”见顾升仍是冷笑,范朝敏又道:“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安解语在一旁由不得抚额长叹。——这范大小姐,到底是如何被教养长大的?真是应该让她跟她大嫂好好学学,看人家是怎么对付小妾庶子,还有婆婆妯娌的。范大小姐当年还真是幸亏没有进宫做太子妃,就这两下子,进到宫里,估计没两年,说不定就成了“先太子妃”了。
顾升就在一旁仰天长笑道:“你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抹了脖子,你照样是我顾升的结发妻子,还要葬入我顾家祖坟!”
范朝敏气得就要动手。
站在四夫人身后的另一个掌刑嬷嬷见大姑奶奶以死相逼,就看了四夫人一眼。安解语微微向范朝敏处撇了撇嘴,掌刑嬷嬷会意,见大姑奶奶要抹脖子,便往前斜跨一步,一伸手就取了大姑奶奶手里的剪刀下来。
范朝敏哭倒在安解语怀里:“为什么不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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