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床上的张姨娘道:“这件事,你是大错而特错了。”
绘绢这才答道:“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姨娘说了,爹爹不该娶四婶婶,四婶婶也不该嫁爹爹!”
听绘绢说得大义凛然,范朝敏也觉得气上来了,就沉了脸道:“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可你是好好的范家正经主子,生生被那些小妇养的教坏了。”
绘绢见姑姑出言不逊,不由睁大了眼睛道:“那是我姨娘,不是小妇养的!”
范朝敏耐了性子道:“你姨娘是妾生的,当然是小妇养的。”
绘绢想要反驳,范朝敏不许她插话,接着道:“你也是妾生的,当然也是小妇养的!——怎么我有说错吗?还是你的规矩学得好,连长辈做事,都要听你的?”
绘绢被范朝敏骂得眼泪汪汪起来。
范朝敏看了她的样儿,略微放低了声音道:“你也知道小妇养的,是一句不好的话。可是你知道,人为什么把小妇养的当作一句难听的话?——就是因为小妇们做事,上不得台面,占不住理,更是守不住规矩。”
绘绢不由争辩道:“那爹爹要娶四婶婶,就是上得台面,占的住理,守得住规矩?”又含着泪冷笑道:“真是好笑。这些大妇养的,什么事都做的出;却不许我们这些小妇养的,说一句半句!”
范朝敏再也忍不住,随手就甩了绘绢一个耳光,厉声道:“你还强嘴!——说你小妇养的,你还跟我斗起嘴来了。”又道:“你爹和四婶婶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吗?你爹死了妻子,你四婶婶没了夫君,两人正正经经男婚女嫁,有何不可?他们三媒六聘、三书六礼,都是齐全的。拜过天地,禀过祖宗。你四婶婶如今是唯一有金册敕封的王妃,还当不起你一句‘母亲’?!”
“你知道什么是规矩?——规矩就是名正言顺。你爹娶四婶婶,就是在众人之前名正言顺。你姨娘是小妾,想跟正室争风,夺这王府内院的中馈,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枉费你爹一片苦心,为了你,将王妃都靠后,你居然还不顾尊卑,非议自己的爹爹来?!”
“你可知道,为人子女,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就是要孝顺!要知恩图报!”
“你说,你有哪一点孝,哪一点顺了?你受了你爹爹的生养大恩,又回报了他什么?”
“你爹在外浴血奋战,给你们挣来荣华富贵。你不说好好听你爹的话,为你爹着想,却只顾着你自己的脸面?——你是那牌面上的人?你的脸面在哪里?我告诉你,没了你爹,你什么都不是!还脸面,惦记你的小命还差不多!”
绘绢被范朝敏说得哑口无言。她自幼跟着张氏长大,张氏自己就是庶女出身,也是跟着姨娘长大,对这些纲常大理本就似是而非。
如今范朝敏抬出这些条条框框,绘绢听了,就觉得极糊涂。乍听好象很有道理,细思又好象不合情理,就有些愣愣地。
范朝敏见绘绢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受张氏的影响太深了,又有些叹息:自己的大哥在外面英明神武,可是家事真是理得一团糟。之前的大嫂也不知怎么回事,绘绢虽是庶女,也是范家的正经主子,她怎么能让个小妾来教养?如今孩子都大了,要纠正也来不及了。只好自己多帮衬些,将她能改的都改过来吧。
想到此,范朝敏就吩咐自己身边的婆子,道:“给我把景深轩旁边的斜倚阁收拾出来,从今儿起,三小姐就搬到斜倚阁去住。另外配八个管事妈妈,四个大丫鬟。另外的粗使丫鬟,按着旧例配齐。”
张氏在床上听见要把绘绢从她屋里带走,又急又怒,一口气上不了,就晕了过去。
范朝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对张氏院子里的婆子吩咐道:“好好照顾张姨娘。”又对绘绢的丫鬟婆子道:“给三小姐的东西都收拾了,马上搬到斜倚阁去。以后每日早上过来到我那里学规矩。——我范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女,走出去都要比人家的嫡女强。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坏了我们范家女儿的名声!”
绘绢在一旁低头不说话。
范朝敏就起身道:“给三小姐换上孝服,跟我去王妃的灵堂。”
绘绢不敢再违拗,乖乖地让丫鬟给自己换了孝服,跟着姑姑去了正屋的灵堂。
范朝晖痛哭一场,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只是仍然跪在安解语的灵前。无论无涯子怎么劝,他都不肯起身。
无涯子坐在他身边,也帮着往火盆里扔着金银箔纸折的纸钱,又道:“你这是何苦呢?人都去了,你无论做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范朝晖跪在那里,不断地往火盆里加纸钱,只低声道:“我对不起她。你让我跪一夜,也好减轻一些我造的孽。”
无涯子叹了口气,起身到一旁坐着去了。
外面范朝敏忙忙地带了绘绢进到元晖楼的院子里,却见范忠守在灵堂大门前,就奇怪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又叫了绘绢过来,道:“三小姐过来给嫡母跪灵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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