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明细帐交了出来,让萧士及对帐。
萧士及大致看了一番,发现上面采买了无数的燕窝参茸肉桂等补品,愕然道:“家里又不开药铺,如何要这许多的燕窝参茸?”
厨娘忙道:“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姐姐都是知道的,老夫人一到夏天,就说天热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只吃燕窝,一日四五顿燕窝吃下去,这些早就不够了。”
原来如此。上了年纪的人常见富贵病。拿燕窝当饭吃,能身体健康吗?
五谷杂粮才是养人的圣物。
两位太医连方子都不用开,都说龙香叶不能再拿补品当饭吃,要多吃粗粮,如果胃口不好,练练五禽戏,不能成天躺在床上。
萧士及陪着笑脸送了太医出去,回来听说龙香叶已经睡了,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见自己,转头就来到中堂,看见诸素素还一个人坐在那里。
“你跟我来。”萧士及沉声道,带着诸素素去了自己的书房。
“说吧,你为什么要骗我?”冲喜的事,是诸素素提起来的,说龙香叶有重病,也是诸素素说的。萧士及这些年对诸素素的医术还是很佩服的,谁知却出了这种事。
诸素素笑嘻嘻地道:“我没有骗你。我说了,伯母得的是‘心病’。”心病这种病,可大可小。
萧士及脸色严肃,“那冲喜呢?冲喜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你这般上窜下跳,到底是为了什么?”
诸素素被问得有些狼狈,但是她现在对萧士及别无所求,无欲则刚,当然说话也硬气起来,大声道:“我上窜下跳,还不是我一时嘴贱,想帮帮你的小娇妻霜儿姑娘!”
“你还有理了?你敢说你不是在帮倒忙?”若不是萧士及从来不打女人,都恨不得要揍诸素素一顿。
诸素素确实有些委屈,嘟着嘴道:“我实话跟你说,冲喜的事,是你娘和你弟弟暗示了我许多次,我才跟你说的。先前我以为他们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后来你娘日夜想着这事,都有些魔怔了,我担心她出事,就跟你说了。我本以为,你让杜大小姐冲喜,能让你娘出了那口气,以后你们过日子,也能和顺些,谁知道你老人家不声不响,跟杜大小姐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地同意了你弟弟的提议。”
“这事跟泰哥儿也有关?”萧士及的心里又是重重一沉。
诸素素难得的想了想,说了实话,“其实跟你弟弟没有大关系,关键是你娘。她跟你弟弟天天抱怨自己这里病,那里病,他也不知道你娘在装病。说起孝顺,他确实比你孝顺得多。”
萧士及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在外面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拎着脑袋帮毅郡王做事,为了谋求往上爬的机会,为了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却算计他,算计到这种地步。就算他再孝顺,此时也有些心灰意冷。
诸素素知道萧士及孝顺,不免为杜恒霜不值。
从萧家出来,诸素素看见许家的一辆马车居然停在门口等她。
“诸大小姐,请上车一叙。”杜恒霜坐在车里,含笑对她点头。
诸素素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咧咧地背着药箱上了马车,问道:“杜大小姐有何指教?”
杜恒霜笑道:“昨日失礼了,今天我是特意来感谢诸大小姐昨日的提醒。”
如果不是诸素素跟她说起来,她恐怕要等到这个城里又有流言蜚语了,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日诸素素跟她说了冲喜一事之后,杜恒霜就想出一个法子,央求京兆尹许绍帮她弄到了这八年来长安城婚姻民事的卷宗,花了一夜的时间,专找特殊的婚事登记看,才有了今日的数据,不动声色地戳穿龙香叶“冲喜”的谎言,让萧士及看清真相。
诸素素怜悯地看着杜恒霜,摇头道:“你这是何苦呢?你应该比我清楚,女人嫁人,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给一家人。我想经过今天这件事,萧伯母摆明了不喜欢你,要下你的面子,难道你还要嫁进去?你不是我,你有个能干的娘亲,有万贯家财,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挣着去受这个闲气。”
杜恒霜静静地看了诸素素一眼,嘴角微翘,“但是女人嫁人,还是嫁的男人。最要紧还是看那个男人拎不拎得清,不然的话,难道看着公公婆婆明理慈爱,哪怕男人是个纨绔,你也要嫁?——素素这么说,难道你也想去争这个闲气?嫁给及哥哥?”
诸素素被杜恒霜噎得有些狼狈,色厉内荏地道:“我嫁给他,要短命好几年,我……”
可是看着杜恒霜沉静了然的双眸,诸素素又有些被看穿心事的慌乱,最后还是低下头,叹了口气,“杜大小姐,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好人。老实说,我以前是打过萧大哥的主意,可是在他那个娘亲面前,生生被打消了想嫁给他的心思。”
说完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道:“再说了,萧大哥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就是争着嫁进去,这辈子又有什么指望?在一个恶婆婆,和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身边过一辈子,还没有大大的荣华富贵做补偿,这样赔本的生意,我是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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