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叽叽喳喳。
仍是觉得饿,他继续觅食。
既然他是煮完饭至少饭桌上不会是空荡无物。
果不其然,他踏入食厅,便看见满桌丰盛。
桌上包覆着一层薄术,不让菜冷汤腻,心意无比体贴。
勾陈一坐定,成了满满一大碗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这女人手艺还真不差,难怪大葵小葵舍不得,连我都想说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
可是,这理由实在太窝囊,为了口腹之欲,就希望她留下?
还有,以后抱不到了,怎么办?这则是身体之欲
瞬间,觉得喉头刺梗,难以吞咽。
并非是鱼刺或碎骨,而是一种无形的涩意。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可是狐神,司掌爱情,调侃貔貅驽钝笨拙,引以为乐,他又怎可能不断,自己为何不对劲?
他只是不愿承认。
不愿承认,数百年过去,她对于他的影响力,仍旧巨大。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去一留,都牵缚着他的心绪。
勾陈甩头,甩去那份“承认”下意识要端来汤盅,一口灌下,冲去喉间梗意。
掀开汤盅,里头所盛并非汤水,而是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短短几行字:
去把心拿回来吧,为我舍弃了它,一点都不值,若真释怀不了,取回它,让它,为另一个人而跳。
当他读至最后一字,纸的顶端燃起小小火苗,吞噬掉娟秀字迹。
曦月所留的最后字句,生怕会带给他困扰,所以被阅览过后,便自动燃尽,不劳他动手撕揉。
勾陈本能反应,要去拂灭活苗,可惜,抢救到的,仅存最后那句——
为另一个人而跳。
刺眼,这几个字。
扎得勾陈眯起眼。
气她说来云淡风轻,气她说着“另一个人”
他冷冷自语,赌气哼啐:“说得何其容易?为另一个人跳?万一取回它,它还是那么痛,再把它挖出来吗?!”
食欲尽失,他却还是忿忿扒饭、吃菜,一盘接一盘,扫个精光。
矛盾。
就像认定了她走掉才好,但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
若能不走
“小x59d1;x5a18;,又来买糖水冰?”
小摊老板笑逐颜开,殷勤招呼着连日必到的熟面孔。
“对,请给我一碗。”
“马上好。”老板动作利落,刨好碎冰末,淋上香甜糖汁,配上数匙蜜豆,老板特地多舀许多,递上“小x59d1;x5a18;,冰好了,小心拿。”
“谢谢。”她付了钱,端起冰,窝到摊旁小登,品尝沁凉甜品,嘴里甜丝丝的。
突然,她跳起来,又冲到摊前,忙不迭说:“老板,再给我一份!料多些!”
老板虽不明所以,仍是动作麻利的刨冰,立即送上。
“钱搁这儿,碗我待会儿送回来!”她一溜烟朝反方向跑。
“哦,好”老板只来得及应声。
她奔跑过街,往巷角一拐。
巷中站着一人,背对她,纸伞垂遮,勉强看见白色衣裳,以及及腰的浓黑长发。
“文判大人!”她欣喜一嚷,又即刻合唇。该糟,来者的身份,在人界不能大声喧嚷。
执伞之人,缓缓转身,面容带笑,不加以责备。
她回以蜜笑,手上的糖水冰顺势奉上。
“那儿晒不到日,我们坐那边,请您吃冰。”
她很贴心,挑了阴暗处,有处阶梯,上方屋檐横亘,铺有茅草,形成一处遮蔽。
两人落坐,舀着糖水冰吃。
能再见故友,她显得很开心,笑靥久久不落。
“合您口味吗?”她问的是甜冰。
“嗯,清凉。谢谢你,曦月。”
不忍直视,入他口中的食物,只有清淡味儿,无关美味与否。
她,正是曦月,连忙摇头。
“该说谢的人,是我。谢谢您,特地来看我,圆我一个心愿,否则,我也没机会下冥府,向您道声‘珍重再见’。”她诚心感恩。
文判浅笑,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其余的心愿,可有达成?”
她回视他,笑容灿烂:“嗯,能再见他,在他身边停留数日,我已知足,这一辈子好值得,毫无遗憾了。”
“是吗?那就好。不需要我再为你传话?”
文判的眸精明如昔,看穿她笑容背后,藏着的些许悲伤。
“不了,我没有其余的话想说。”曦月轻轻摇头,又想到:“先前托您传达的那些,也全数毁去吧,别让他知道。”
勾陈他也不会想听,毋须留下。
那些悬念、那些呢喃,全随着她,一块儿带走吧。
言语,若无法传递出去,便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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