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往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把我灌得好满。”
羞耻感电流般从尾椎窜到天灵盖,钟栗差点滚下床,哆哆嗦嗦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呜……你说的什么话,我在治疗你!补……补妖力!”
“过来。”徐明隗用胳膊圈住她。“我的意思是妖力好多。”
钟栗瞪他一眼,浅杏色的眼闪出娇艳的嗔怪,惹得alpha舔舔唇,低头吻住她的嘴,卷起舌尖,仿佛要把人吞进去一样,吮紧唇瓣。
oga喘息着,下唇被亲得充血肿胀,泄出一点小奶猫一样的哼唧。
“有好一些吗?”
“你再操我两次大概就好全了吧。”
钟栗拧一下他的胳膊,轻轻的,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
“徐明隗,我落水的那年是你救了我,对么?”
“嗯。”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是我?”她搂紧徐明隗的肩背,裹着他的气息。
化蛇想了一会。记忆在疲倦的侵蚀下变得有些模糊。可那段记忆是不会褪色的。封闭的村镇,蒙昧无知的人,重男轻女的父亲,不管堆迭多少词语,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这种事都不算罕见,也不值得掏出妖丹救人。妖怪活得越久,越会变得凉薄自私,从一开始徐明隗就清楚得很。可是那一天,他对自己本性的剖析和本应理所当然的无视,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统统被抛到脑后了。
那个女孩,仅有十岁,被父亲用石头砸破脑门,扔进湍急的河水里。她挥着单薄干瘦的细胳膊在冷水里挣扎,抓河岸、抓石头,抓流过的水草。化蛇在水里注视着她,游过去,女孩就改而抓住飘在河面的长毛。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苍白而蓬头垢面,手指如同蛛爪,对生的渴望与愤怒的不甘像长在骨头里的顽石,在灵魂中早已酝酿,在眼瞳中灿然灼烁着。
他把她抱起来,呲牙做了个鬼脸,满以为会吓得这孩子嚎啕大哭,她却笑了,在死亡的边缘对一只陌生的妖怪咧嘴而笑,眼神出奇的天真。
“你是什么,是神吗?”她拍拍他的脸。“你好呀。”
化蛇看到孩子脖颈后面有几颗痣一样的黑点,颜色像干涸的血,点着烟头戳过后留下的疤痕。过了一会儿,她没有力气了,失血过多,也呛了很多水。她贴着他,就像贴着死亡的边缘,眼中灼火渐灭,转向荒疏。
“我一时……一时冲动?”徐明隗喃喃。
“你什么?”钟栗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料不到这个回答。
可他又该怎么解释呢?他不理解那个孩子、她的话语还有那些疤痕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含义,却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心灵震颤,不愿意看着那火焰熄灭。向文玉说他脑子坏了,在渡天劫前白白丢掉近一半妖力,就为救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
她一直记着呢。徐明隗想。
对这个答案,钟栗觉得气愤又不好抱怨什么,眼睛深处明亮烧着的火与十五年前那个女孩完全重合。化蛇抱着她,暖融融的妖力在两人身体间循环,仿佛变成相同的个体。他感觉在做一个栩栩如生的梦。明亮的,快乐的,自然而然发生的。
“……小明,我之前对你好坏啊。”她气了一会儿,瘪瘪嘴,手扣入他指间。
徐明隗没有马上说话,闷闷笑了好一会,闭着眼睛,马上就要睡过去似的:“……没事啊,我有一个优点,从不记小栗子的仇。”
窗外,仲夏的风吹过,凤凰木烈火一般的花枝轻盈地摇曳不停。钟栗握着徐明隗的手,轻轻合上眼睛,感受厚实手掌传来的阵阵温煦。没错,她被抛弃过,不止一次。她被伤害过,迄今还在被远方的血亲伤害着,而且伤得很深,但远非组成她的全部。
得到,丢失,再度寻回,人生大抵按照这个循环行进。但不管之后会怎么样,人也好妖也罢,她都不会放开这只手。无论如何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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