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知微的想法很大胆,她希望周楚郢可以借助迟昕的力量,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况且乐知微在这几次有限的接触中觉得,迟昕或许也有心帮忙的。
但是周楚郢却反复犹豫,不敢妄做决断。
以魏京岚的性格,绝不可能接受迟昕的帮助,而且魏京岚如今的情况本就与迟昕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倘若不能好好引导,很容易让魏京岚的通感加剧,届时魏京岚的精神崩溃,怕是没有任何回转之机。
可她不明白仅仅是去参加节目的开机宴而已,回来魏京岚竟然对酒精的摄入量翻了数倍,昨晚更是因胃出血直接将自己折腾进医院,人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而乐知微更是在回京城之后告诉周楚郢,她已经擅自约了迟昕过来。
周楚郢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又恰巧在回自己诊所的途中遇见迟昕,这才硬着头皮诓骗迟昕自己早有计划,实际她还要再对迟昕试探几番才敢做出决断。
只是迟昕会如此坦诚相待,着实没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
思及此,周楚郢将迟昕引入一间咨询室,给迟昕倒了杯水:我们还是先聊聊通感症吧。
迟昕瞧出她心有顾虑,也没急着再追问,顺着她道了声好。
周楚郢寻了旁边的一处椅子坐下,迟小姐方便描述下自己通感症的情况吗?
迟昕本来有些抗拒,她这么多年都不喜欢将自己的病症示人,但她知道,若是在此刻含糊其辞,很容易让周楚郢这样的专业人士误解她在欺骗,所以思忖良久,还是道出实情。
我的通感在声音上,人、事、物在我的感知处理下都会听到不同的音符,这些音符是跳脱的,不刻意加工的情况下几乎不能连成曲调,少数时间是美妙温和,多数时候是平淡的或者难听刺耳的。
周楚郢拿起纸和笔随着她的描述进行简短记录,而后问:那现在呢?迟小姐的耳边有除去我话语以外的声音吗?
迟昕点头。
什么样的声音?
其实这种感触很难形容,但迟昕还是遵照周楚郢的意思尽量给出解答,她垂下眼帘,尽量模仿耳边的口琴声断断续续地哼唱。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简直侮辱了歌手这个职业,迟昕只哼了几个音便停下,面上露出窘迫的神色。
好在周楚郢也是专业的,并没有做出任何令她难堪的表情,礼貌地道:谢谢解答。
迟小姐之前有做过心理方面的咨询吗?周楚郢停了几秒,问。
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个没有借助药物治愈的可能,再加上它对我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要迟昕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要不试图寻求别人的理解,装作和大家一样就好了。
她的态度诚恳又积极,周楚郢闻言放下病历夹:既然迟小姐一向有所遮掩,而且我也不是特意来为迟小姐做疏导的医生,为什么今晚会对我推心置腹呢?
迟昕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演播厅门外,魏京岚快步离开时,乐知微忽然跑到她身边,在她手心里塞了张字条。
字条上写,如果她还在乎魏京岚,就来京城,魏京岚最近需要她的帮忙。上面还附上一串手机号。
迟昕解决好节目录制的事情后,很快便通过手机号码与乐知微发消息,确定好到达京城后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乐知微告诉她,帮助魏京岚可能不是一两天可以做到,希望她有个心理准备,具体的还要见面才能详谈。
这才有了迟昕决定来京城待一段时间的后续。
迟昕大概能猜到,乐知微之所以会找她,不是因为有多信任她,而是迫不得已。
让别人束手无策,只能选择她的迟昕能想到的唯有魏京岚的通感症。
对于异形上的通感症,迟昕仅仅通过网上的描述获得一知半解。但那少量的信息也令她觉得可怕。
后来在赛车场,魏京岚也说起过,她眼中的东西比在高速过弯时周围令人炫目的景物还要恐怖。
每天经历这些千万遍的人,还对这个世界抱有热忱,不曾因病症迷失自我。
可也是这样坚定沉着的人,会有一天病得严重到需要靠外力协助。
迟昕不敢深想,魏京岚如今面临的视觉幻象到底是什么。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向周小姐寻求帮助的,
迟昕当然明白周楚郢仍对她心存戒备,所以她想要了解魏京岚到底遭遇了什么,就只能用自己的坦诚来换。
只有让周楚郢看到她的诚意,她才有机会,真的帮上魏京岚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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