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也是维系社会稳定的重要纽带。
一个青壮年男丁,有妻有子,有父有母,即便遇不平事,被羞辱,他也会有种种顾虑,不敢铤而走险。可若是无父无母的单身汉,冲动行事的概率将比普通人大很多。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一票跑了就是。
而有了家人就意味着有了依靠,有了精神寄托,也有了软肋。
所以陈云州不打算拆散这些灾民的任何家庭,相反,他还要尽可能地促成这些灾民家庭的团聚,以此维护社会的稳定,避免出现动、乱。
但也要防止有人利用家中的老人孩子故意留在河水县。
河水县到底比较小,收留太多灾民,负担太重,若不能得到比较合理的安置,也容易出乱子。
陈云州担心文玉龙心里还有气,解释道:“吴炎这是昏招。你别看他现在貌似将老弱妇孺都抛弃了,只留下了青壮年,似乎都是劳动力,非常有用,但留下的男人远超女人,别的不提,单是婚嫁就是个大问题,只这一点他就平衡不了,桥州迟早会出乱子。”
文玉龙既觉痛快又有些担忧:“大人,那这会不会波及到我们庆川?”
尤其是他们河水县,可是跟桥州紧挨着的。
陈云州弹了弹登记名册:“你忘了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了?初步登记之后,后续再让书吏按照县将灾民的信息重新梳理一遍,记录好相关人等的去向,若有人寻来,让他们自去寻找家人团聚,老父老母老婆孩子都在咱们这儿,还怕他们胡来不成?”
可不就是这个理。
文玉龙一扫先前的阴霾,脸上都挂上了兴奋的笑容:“还是大人有远见。这些人敢在桥州闹事,可不敢在咱们庆川胡来。”
手里有他们的家人,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软肋。
心情大好的文玉龙主动请缨:“大人,今年我们河水县受灾比较轻,应该有些余粮,可分担一部分灾民。”
他的好意陈云州领了:“可以,你挑一部分强壮的,青壮年男丁的家庭留个三分之一,我看北边南边都有树林,就让他们在这附近开荒,开的地都是他们的,免五年田赋,有了地,他们就可安心在河水县扎根了。”
“以后若是有桥州的人过来闹事,他们也可做证人,出来劝解对方效果也最好。不过这些人要打散安置,最多几个家庭安置在一个村落,避免他们抱团滋事。”
文玉龙点头:“大人这点子极好,这样即便桥州发生动荡,对咱们的影响也不大。”
陈云州觉得文玉龙的担忧有些多余。
百姓是最老实不过的,只要有一口饭吃,饿不死,他们很多人都会逆来顺受。
吴炎那半斤粮食吊着,那些青壮年男丁就很难齐心协力反抗官府。人心不齐就是一盘散沙,可能会出小的乱子,但应该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动荡。
不过等这阵子干旱过去,生存的危机解除,那些留在桥州的男丁恐怕会想方设法寻找他们的家人。
到时候才是他们庆川府表演的时候。
陈云州要让吴炎见识什么叫做送几搭一,最后毛都捞不着。
因为去年已经有过一次接收流民的经验,这次又多是老弱妇孺,更为顺从,临时营地中都没出现什么乱子。
文玉龙按照陈云州的吩咐,留灾民吃一顿饭,稍作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将人打散安置,开垦荒地的去开垦土地,要去庆川的就去庆川,总之不能在河边逗留。
不过也有些吃饱了饭,惦记着还留在桥州的家人,不愿意离开,就想在洪河边守着。
但对这种人,陈云州可不惯着。
他下令,凡是不愿听从官府安排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全部送回桥州。
刚开始大家还没将官府的这道命令太当回事,不少人都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其中一个老妇人全家被安排去庆川,她不肯走,倒在地上打滚,哭闹着说她儿子还没来,她要在这等她儿子,死也要见她儿子一面。
而她的丈夫蹲在一旁,闷头不吭声也不劝。
老妇人自己撒泼还不够,又拉儿媳和孙子孙女一起,又是下跪,又是哭的,弄得不少跟家人分开的灾民都偷偷抹眼泪。
看到这种情况,文玉龙脸都黑了。
他记得昨晚陈云州语重心长的话,“文大人,乱世当用重典,对于营地中一切违反规定的行为都必须严惩,再重都不为过。”
文玉龙狠下心,叫来几个衙役:“将他们丢到洪河边,再派人将这一家子全部记下来,画像也贴在桥边,以后不许他们再进河水县一步。”
几个人高马大的衙役抓住这家人,丢回了桥州。他们再想过桥,迎接他们的是锋利的大刀。
那老太婆带着孙子在河的另一边哭得那个凄惨,开始控诉文玉龙心肠黑,见死不救,要置他们一家于死地,见没有效果,又开始磕头求饶,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文玉龙可没忘记这家人先前的撒泼,自是不予理会。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