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沙是裹在手术服中,等医院担架车的时候,见到马阿姨的女儿小舞和女婿小潘的。
小舞跟她原先想得那种飞扬跋扈,愚昧鲁钝,不孝父母的女子大相径庭,她的气质非常柔顺娴静,人也长得娇媚小巧,精致古典,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见了妈妈,一脸焦虑,在三十九号床前手足无措,不停地擦拭眼角偷偷渗出的泪水。
马阿姨瞪她一眼:“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有怎么样!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拉一刀也就好了!你该不是哭我的外孙女这些天没有人照顾吧?!”
小舞忍着泪水:“我把铺子关了,自己带她几天——”
马阿姨嘴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细细嘱咐她很多带孩子的注意事项,吃饭怎么喂法,睡觉怎么哄法,晚上如何冲奶粉,白天如何给孩子透气遛弯儿。
小舞一边擦眼角,一边不停点头。
在马阿姨跟小舞说话的时候,她的女婿小潘一直端坐一旁,脸色严肃地不知想些什么,对生病的岳母并无安慰之辞。
这个小潘个子不高,斯文秀气,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他看来对医院有点心理戒备,一直小心不碰触病房的任何东西。
马阿姨要去做术前检查了,小潘也站起来,皱着眉头对小舞说:“我们回去罢,家里有很多事情呢。”
小舞哦了一声,不忍地看着妈妈:“术前检查,妈妈一个人行吗?”
马阿姨赶她们:“你们快走吧,别委屈了我的外孙女,我这里怎么说也有医生护士照顾!”
小潘礼貌颔首:“那么我们就告辞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给小舞打电话。”
他率先一步出去,小舞忙忙地给妈妈告辞,在后面给他提着电脑包追出去。
大概是为了报复马阿姨此前暗讽叶竹夫妻虚张声势,一向不爱开口的叶竹此时“安慰”马阿姨:“您的女婿一定是个成功人士吧?看上去很忙啊,一刻都不能多待的样子——”
马阿姨走到窗前向下张望女儿的背影,嘴里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朱朱这个时候好一点了,也问:“他是个温州人吧,听他说话能听得出来,温州人有很多大老板——”
马阿姨好像非常不愿意把话题集中在女婿身上,她看看表:“哎哟,我要晚了,听说做这几项检查都要排队的——”
她忙忙地拿了几项单据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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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阿姨走了后,朱朱和叶竹讨论起了她的女儿和儿子,一致认为这个小舞婚前一定是她老公的秘书来着。
朱朱说:“你看,她为他提电脑包的动作多熟练啊,那个温州人让老婆帮他提东西,也心安理得——”
叶竹说:“嗯,岳母生病,女婿连探望都不耐烦,女儿看丈夫脸色,连自己亲妈都不照顾,这样的婚姻才真是没有什么意思呢!”
朱朱说:“养女儿养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可怜——”
叶竹说:“可怜是可怜,不过,谁让自己养出来的女儿贪慕虚荣来着,现在知道了吧,有钱人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
朱朱:“尤其是有钱人,他们眼高于顶,家里的规矩都大得很,嫁进去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叶竹说:“如果嫁人的结果是妈妈有病都不能照料,这样的婚姻,外表怎么华丽我也不会接受!”
“就是,就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马阿姨的女儿大加议论。
因为海沙跟马阿姨略熟一点,她不愿意在背后议论她,一直默然躺在病床上――宁军根据护士开出的清单,去准备海沙手术后所需要的用品了。
中午时分,担架车按时来推海沙了,宁军并没有朱朱被推走时小郭的殷勤夸张,紧步相随,他大力拍着海沙的肩膀,笑得灿烂:“老婆,坚强点!难得有个手术经历,一般人想亲眼看看手术台都不能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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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沙的手术结束的比朱朱早得多,她被推回来的时候,刚刚下午二点。
她并没有朱朱刚回来时的气息奄奄,她清醒后精神一直很不错。
宁军也是个粗手笨脚的人,却是比小郭多了千倍的耐心,他一刻不停地照顾海沙,把她安排得妥当周全。
郝仁下午提了一罐鸡汤来了,他依旧在叶竹的病床上,跟不停地老婆甜言蜜语。
他看到宁军忙碌不停,间或对他说笑两句:“模范丈夫啊!当初我们小竹做完了手术,一直是我岳母和我妈照顾她,她们不放心我们男人伺候,也不给我表现机会――咦,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宁军很腼腆地:“我和沙沙都是北方人,老家太远,沙沙这次是小手术,没有跟家里人说呢!”
郝仁点头:“你们跟我们相比,是挺不容易的,小竹手术后,天天有家里炖得浓汤喝,恢复得很快,你们得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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