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风声朗朗。
夜已经深了,黑夜结束了大地上一整天的喧嚣,将烟尘和吵闹都一股脑儿地掩进沉沉似锦的黑幕。白日的炽热在太阳落山时分就已经结束了,夜风清凉的送进各家各户的门儿,吹散人们一整日的辛劳,送去安宁而甜蜜的梦。
这样的夜晚,除了花柳之地还亮着如同白昼一般的灯火以外,乡下很少有人家会愿意浪费一点儿煤油或是几根蜡烛。操劳一天的农夫们更愿意吃了饭以后,在院里纳一会儿凉,然后躺在床上,一把扑进他们老婆的白肚皮里,感受女人的温情,做上一些快活事。
只有虫鸣声不住响起,织成夏日夜里不间断的歌谣。
在这种夜里还不睡觉的,除了赶着时间押送货物的贩夫走卒外,还有就是不安生的放荡之徒。
“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做。”
从乡下进城的小树林里,寂静而安宁的黑夜突然被打破,一道男声突兀的开口,惊起蛙声一片。
良久,才有一道女声低低的开口:“我不要你觉得,你觉得不管用,我只要我觉得。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做。”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又道:“你这样做就是在打劫!”
“错!”女人毫不在意地纠正他,“你可以换一个说法,我这样做,是在劫富济贫!”
似乎是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到了,也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并不能说服她,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再开腔。
这二人是谁?自然是聂冷川和琅千秋。
自琅千秋“叛”出凤鸣山已经有一段时日,那三长老果真是个心眼小且睚眦必较的。眼见着她琅千秋一把火烧了杏华山,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凶兽”叛逃出去,已绝无可能再回去继承所谓的少主之位,也绝不会再威胁到他的事业,可那三长老仍是不肯放过她,在九州十界里都贴了追杀令,布下天罗地网,要取她的小命。
更可笑的是,有一些事不关己,本应高高挂起的小人,竟然见风起浪,为了巴结凤鸣山,主动要来追杀她,实在是……
总之琅千秋的名声彻底臭了,虽然她的名声以前也不太好,但现在总算是到了人人喊打、人人而而诛之的境地了……
琅千秋冷笑,这三长老心机深沉,光取她的性命还并不会满足,他的目的自然还有聂冷川。聂冷川是难得一见的真龙,天底下少有不眼馋的,三长老眼见这条龙暂时连飞都飞不起来,这实在是可以据为己有的大好机会!
他狡诈的没有将琅千秋身边携带着真龙的消息传出去,想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琅千秋此时人人喊打,免不了就有人想借着机会对神龙下手。神龙是他要为自家徒儿铺后路的,他绝不会让龙落于他人之手!
但尽管如此,仍是不免走漏了一些消息,有传言说,琅千秋叛逃,是因为盗取了门派里了不得的珍宝。
琅千秋在心里哈哈大笑,某种程度上,这些传言说的也没错,她的龙龙的确是了不得的珍宝,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用“盗取”这样肤浅的词语来形容。
也许一开始接近龙,琅千秋的心思确实是不太纯良,她想要将这天地间的宠儿当成是坐骑,当成一个可以炫耀的资本——虽然这条龙现在连飞都飞不起来,她琅千秋倒反过来变成“坐骑”了,咳,这都是后话。
现在,他们两个之间有了某种默契,他们都成了无家可归的异类,成了彼此的归宿。
总之不要再说闲话了。
从凤鸣山出来以后,琅千秋的日子过的不太潇洒。拜以往的奢侈习惯所赐,她身上带着的现银很快挥霍一空,而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些不管是寄托在师傅名下,还是她自己名下的资产一律是动不得的。聂冷川作为一条龙,自然也不能指望他搞点儿钱出来。
琅千秋这人吧,逃亡也没有逃亡的样子,一路上照常吃最好的酒菜,住最好的店,甚至还大张旗鼓地把聂冷川带到成衣店里,张罗着给他添了好几身新衣裳。
说起来还是因为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聂冷川正在化龙,琅千秋不知情况,二话不说把人家的衣服给烧了……
因为这种奇怪愧疚心理,琅千秋摆出一副豪爽的富婆姿态,带聂冷川去了鼎鼎有名的纺织娘的店里,大手一挥,说:“随便挑,看不上咱就定做!”
纺织娘店里的衣服价值千金,穿上据说功效甚多,且可遇而不可求,饶是琅千秋去了,也用了一点点儿小小的暴力手段,才逼他们“就范”。
但是聂冷川脸色有点儿臭,他听见这群纺织娘小妖怪在暗自嘀咕说什么:“小白脸,傍大款……”之类的话。
最后富婆琅千秋还是给臭脸小白脸买(抢)了许多好看的衣服,整整装了半只乾坤袋。
大手大脚的霍霍,很快就从富婆琅千秋变成了穷光蛋琅千秋。
别的倒还好,但她的口腹之欲实在是难以得到满足,在一日三餐吃了近半个月的咸菜就大饼以后,琅千秋恍若饿鬼缠身……
她两眼发红的琢磨,是去抢钱庄呢?还是去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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