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他慢慢地喝着水,思考着,这些人需要我做什么?释放那些鳗鱼?这并不是不可以。但这他们自己也能做,他们还想要点什么,资金?应该是的,他们需要钱,任何一个组织都需要钱,但他必须设法让别人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是一笔赎金,因为这些人手里有人质,而不是他自愿捐赠——一个支持恐怖组织的议员?哪怕只是一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与猜想呢,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得到头儿了。没人会信他的话,支持他的决议,投他的票,甚至有可能会被联邦调查局或其他什么部门监控与询问(讯问)。
凯盛国并不擅长谈判,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贸贸然地抢先开口,尤其是关于钱,ealf的成员们也许会感到受到了冒犯或是轻视,他们也许会因此变得暴躁,混乱,冲动,而这里还有着他的女儿和无辜的孩子们。
他略微垂下头,双手握着玻璃杯,竭力摆出温顺平和的姿态。
出乎凯盛国意料之外的,那双敏锐的蓝眼睛并没在他身上逗留过久,视线很快移开了,伴随着一个无声的命令,一个暴徒打开了门,一个人在两名暴徒的押送下走了进来。
凯盛国站在房间中央,那个人看见了他,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顿,他身后的暴徒立刻伸手用力推他,完全不顾他已经鬓雪白,皱纹满面。他狼狈不堪地踉跄了几步,两只脚绊在了一起,如果没有凯盛国,他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玻璃杯掉在地上,碎片和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老许?”凯盛国惊讶地低声喊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老许靠着凯盛国的手臂站稳,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番,而后脸上浮现出安慰的神情:“我受托付来亲眼看看你确定你安然无恙。”
凯盛国和这位老许先生是将近三四十年的老朋友了,每年的圣诞节和春节他们都会阖家互相拜访,许家在第七区有着两家面积广阔的酒楼,本人在华人中也有着不低的位置,加上他们的年龄,他们从未被这样粗鲁而轻蔑地对待过,怒火从凯盛国的脚底一直燃烧到脖子,几乎将他的狼也一起烧掉,但最后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怎么能让你来?!”凯盛国怒不可遏:“凯家的人都死绝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我来。”老许苦笑:“他们只容许一个人来但有些事情,只怕单单一个凯家还做不得主。”
凯盛国蹙起他的眉毛,他的眉毛既粗又长,当它们搅在一起的时候会令他的方脸显得十分凶狠“这话究竟怎么说?”
“也许是我们要的太多了点,”那个首领突然说道,语气轻快:“他们不得不谨慎些。”
“你们要多少?”
“我们不要钱,”首领摇摇头:“我们要第七区排名前十名的饭店和酒楼配合我们的行动。”
“什么行动。”
首领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在口罩上方弯了起来:“收缴所有的鱼翅、燕窝、网鲍,野生动物,蛇,鸟,狗,猫,甲鱼和鳖我们已经整合了一张清单。”他快活的说:“按照我们的要求,把这些货物和动物们分别装好,运达我们指定的地点。”
老许碰了碰凯盛国的胳膊,从口袋里拿出那份清单,凯盛国接过去匆匆看了看,他的脸上迅速地写满了不可置信与不可思议,这份清单齐全的就像是酒楼的盘点单子,名列首位的几乎都是三尺以上有价无市的“天九翅”各家用来镇店,其中几对三代相传,年纪比凯盛国和老许还要老一些。难怪需要老许来——确实不是一个凯家可以做主的事情。“你们准备如何做?”
首领闭着嘴巴,似乎没想好是不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几分钟后,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标本和死物会被销毁,活的会被释放。”
那么,每一家的损失至少超过数百万乃至上千万,这还是明面上的,如今鲨鱼捕捞已被多个国家禁止,特别是天九翅的“产地”巨型姥鲨,现在所谓的天九翅多半是从海虎鲨翅中捡粗长的捞出,真正的天九翅大概只剩下玻璃橱柜中的那些了,相比起食材,它们更接近于一种荣誉,或是象征。
凯盛国怒极反笑:“只怕我凯盛国还值不了那么多!”
老许用力拉住凯盛国。
首领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或作出什么激烈的反应,他伸开手臂,两只手就像鱼儿那样轻快地来回划动:“这里有很多人,”他平静地说:“其中有十个孩子,两个女人,四个工人。如果他们不按我们所说的做,或是动什么手脚,我们会公开处死所有人质——就像你们对待鲨鱼那样,砍下他们的手脚,然后抛入海底。你觉得怎么样?凯盛国先生?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您认为还会有谁走近第七区的饭店吃饭?还有谁会善待一个中国人?他们的餐桌上染满了血!”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混杂了冰块的凉水,只一下子,怒火也没了,侥幸也没了。
“疯子。”老许说,他声音颤抖,不自觉地用了自己的母语。
“钱不行吗?”凯盛国做最后的努力“不管多少,我们可以设法筹款。或者,容许各店留下一两件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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