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在楼梯上抓住了邦妮。
她抓住了邦妮的脚踝,后者就像不幸被太阳神阿波罗一箭射中了致命要害的阿喀琉斯那样骤然失去了平衡,她面朝下撞击在楼梯上,膝盖和嘴唇、下巴那儿传来剧痛,舌头也尝到了甜味儿,脑袋嗡嗡响,除了拼命地喘着气之外竟然什么都干不了——莉莉丝沿着脚踝爬上来,她的身体柔软,湿润,凉冰冰的,让邦妮无法遏止地联想到一只油腻腻、粘嗒嗒的旱蚂蟥——她小时候在家后头的树林里玩儿的时候,那恶心的东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粘在了她的脖子上,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样——吸盘在皮肤上懒洋洋地移动着,啧啧作响,她的力气都被吸走了,邦妮的四肢无力地耷拉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阶梯上面,一动不动,完全不听使唤。
“救命!”
邦妮喊道,她以为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声也应该很宏亮,实际上,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只未足月的乳猫在轻声哼哼。
“我已经说过了,”莉莉丝吃吃地笑着,她耸着鼻子,仔细地寻找着另一个下口的地方,力量更足,血脉更充沛,精神更旺盛的地方,她的嘴唇紧贴着富有弹性的皮肤一刻不放松,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古怪模糊,但邦妮能懂:“你总是妨碍我。”
“你不能杀我。”
“我当然不能杀你,”莉莉丝甜蜜地说道:“但我能毁了你,而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莉莉丝抚摸着邦妮,邦妮想要呕吐,她觉得既恐惧又恶心,那张嘴唇找到了好地方,使劲儿地吮了起来,邦妮在想象中听到了孳孳的声音,她的青春和活力被吸走了,她正在逐渐变成一个空壳,而她对此无能为力——她觉得轻飘飘的,浑身舒畅就像是喝多了酒,或是吸了大麻,她的大脑变得浑沌沌的,所有的声音、颜色和事物都混杂在了一起,它们搅呀搅的,终于搅成了乳白色的,软塌塌的一堆,噢,品质优良的卡门贝奶酪;这是个机会,不用思考,不用妥协,不用忍耐,她是这个世界的王,她可以为所欲为——她甚至能够变得快活起来。
大概只需几秒钟,邦妮就会像躺在冰面上的人那样滑溜而愉快地滑进名为昏迷的,黑洞洞的深渊中——如果不是被霹雳般的巨响和新的犀利的疼痛当面击中的话。
一颗子弹擦过了她的后脑勺,击穿了莉莉丝的肩膀,从她的背部飞了出去。
翻滚的子弹在身体里搅动,现在轮到莉莉丝发出惨叫了,即便如此,她仍然能够牢牢地控制着仍在虚脱中的邦妮,她用另一条派得上用场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猎物,把她挡在自己身前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她找错了屏障,开枪的人并不在乎邦妮,他开了第二枪,子弹穿过邦妮的胳膊,射进她的另一侧肩膀,因为已经失去了部分冲击力,这次子弹没能穿过莉莉丝的身体——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变形的子弹卡在皮肉骨头里只会引起更大的痛苦。
撕裂般的伤害令邦妮清醒,她猛烈地挣扎起来,两个女人一起掉下了楼梯。
她们在楼梯上磕磕绊绊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在平台上停住,邦妮被莉莉丝压在身体下面,一只脚以奇怪的角度伸出来指向天花板,她骨折了,白色的骨头茬子穿出了皮肤——有人打开了灯。
那不是大宅里该有的灯光,既白又亮,犀利,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照映无所遁形,光束移动着,从装饰着金箔玻璃镜子的天花板,到深红色丝绒裹着的墙面,然后是黑色闪烁着银点的大理石,最后落到两个女人的身上停住了——古奇海夫纳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提着应急灯,高压钠灯头发出的光具有着很高的穿透性,不管是莉莉丝,还是邦妮,除了那一团灼热尖锐,金白色的光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邦妮喘息着,她看不见,但她的手指还能触摸——她的感觉变得非常迟钝,但她仍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老,皮肤松弛,肌肉绵软,头发掉落,她想要说话,结果一开口牙齿就开始噗噗地往外掉。
“帮我。”她瘪着嘴,哭喊道。
“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海夫纳紧绷绷冷冰冰地说:“真令我惊讶,霍普金斯,虽然我愿意相信你,但之前我真没想到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在这个近似于密封的空间里寻找猎物,一次,又一次,她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蠢?”
“不算太蠢,”霍普金斯回应道:“或许这都得怪你,海夫纳。所有的姑娘都被你控制的严严的,包括你将来的妻子,你一视同仁,她被限制外出,每次出行都会有超过半打仆人和司机、保镖们紧跟着,还有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她在外面不管干什么都得想法躲过上百双眼睛和耳朵。但在大宅里,因为你还有你的客人们极其注重的小小,这儿对外戒备森严,对内——至少就我看到的,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探头,花园里没有,泳池没有,露台没有,房间则更不用提了,保镖和仆人则很少能在大宅停留,能够在这里自由自在来来去去的只有傻乎乎的小姑娘们——她们喝酒、吸大麻、蒸桑拿,彼此仇恨,最好也是漠视——最重要的,这里的小兔子们轮换频繁,她们中间的很大一部分会在露出衰老的征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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