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斯。温斯顿本来只打算在曼彻斯特停留一天,她的助理给她预定了开学典礼当天晚上的飞机,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留一天,第二天她终于约到了如鱼得水,乐不思蜀的儿子,在一家中国人开设的餐馆里,就着菠萝咕佬肉和左宗棠鸡(炸鸡加上甜酱),西兰花牛肉和蒸饺,她故作无意地提起了那个在二十年前和她就火腿肉与黑眼豆做了一番讨论的男人。
昆塔点点头“是的,妈妈,”他说:“是有个霍普金斯,和我同一个套间,但不是一个卧室——您这是怎么啦?”他叉起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咀嚼之后,才发现自己母亲的脸色很不好。
“妈妈?”
“父子关系?”
“应该是,”昆塔说,用叉子玩着盘子里的西兰花:“不,我不知道,但我看到过他们站在一起,从背影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转过来呢,也很像,不过撒沙要比他爸爸漂亮得多啦。”
菲利斯低下头去思考了一会。
“你能调换宿舍吗?”
“所有的新生都必须住在一起,”昆塔耐着性子说:“我以为您知道。”
“只是调换个套间呢?”
“那也不行,”昆塔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房间,还有我的室友们。”
“但你住在那儿会让我胆战心惊——鉴于那位小霍普金斯先生和我提到的那位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
“您曾经的美食节目合作者和您曾经的心理医生?”
“一个罪犯,”菲利斯说:“一个连续杀人犯与吃人的变态。”
昆塔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杀过人?”
“是的。”
“那么他现在已经获得假释了?”
“不,他获得了特赦。”
“等等,”昆塔迷惑不解地推了推面前的盘子:“既然您说,连续杀人犯,那就是说,他不止杀了一个人喽?那他是怎么获得假释的?”西大陆有三分之一的大区没有死刑,但只要你杀了人,并证实有罪,你的刑期一直可以延续累积到七百年之久,并且在前五十年里根本不可能获得假释。
“唔,因为一些证据消失了,一些证言则被推翻又有一批证人跑出来给他作证,”菲利斯无可奈何地摆动了一下手掌:“为了这个,政府赔了一大笔钱,最后落在霍普金斯医生身上的只有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罪名,我们的前总统慷慨地为他签署了特赦令。但是,”菲利斯放低了声音:“儿子,我知道,他并不是那么清白无辜的。”
昆塔拉回盘子,下意识地用叉子捣着那朵被他摧残了很久的西兰花。
“可是,”他用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道:“父亲是个罪犯,并不代表儿子也会是个罪犯啊。”
“也许小霍普金斯先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但他却有个危险的疯子父亲,”菲利斯隔着桌子握住了儿子的手:“谁知道什么时候他爸爸会觉得你妨碍或是伤害了他儿子呢?相信我,很多人都以为安东尼。霍普金斯医生是个宽容温柔的绅士,我很清楚,他或许不是个令人厌恶的小人,却是个冷酷无情,睚眦必报的家伙,你永远都想不到他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只要我在曼彻斯特——妈妈,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有着共同的餐厅、图书馆、健身房我们在前两年有着同样的课程,如果你要我远离霍普金斯——行啊,我离开曼彻斯特,到其他地方上大学,那样就没问题了,可真的要这么做吗?”昆塔说:“我们一起为了它奋斗了整整十五年!”
而且,昆塔并不认为,小霍普金斯先生会是那种给人带来厄运的人,他喜欢这个男孩。
最后还是昆塔说服了他的母亲,他向她保证,自己会和撒沙。霍普金斯保持距离,不和他吵架,也不和他打架。
“如果,我是说,”菲利斯说:“如果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我想你是可以休学——一小段时间?”
“如果发生了任何不好的事情。”昆塔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会立刻休学一学期,再一个学期。”两个学期的时间就是一年,二年级生就可以自由组合,向其他宿舍学院申请房间了。
新生宿舍的管理员是个四年级生,布莱恩。杜邦,有着一头光滑的金褐色头发,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亚麻色,眼睛是棕色的,就像是亚洲人的那一种,但他的姓氏可以为他身体里流着的血担保,因为杜邦家族的人只会在堂表亲内联姻,以保证家族财富不外流。
他的邀请对于一个新生来说,算得上是个殊荣,不过其中也有可能包含了一些好奇和试探——归功于他的姓氏,布莱恩。杜邦能和曼彻斯特的面试官一样看到每个高中生的申请资料,撒沙。霍普金斯是他在第一轮就决定要予以更多接触机会的学生。
撒沙。霍普金斯需要完成的工作并不紧迫,却很重要——一份地图,是专门提供给新生的,其中包括有:大型和小型的超市,购物区,专卖店,食品市场,二手商品店——上面需要注明交通路线(开车,公交与步行),还有营业时间;还有咖啡馆,酒吧,快餐店,街头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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