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八岁那年,娘才得了我,娘和我身子都弱,大哥哥又小不能下地,爹一个人养不活我们一家子,大姐姐自己找了牙人把自己典去了罗家,我娘拽着大姐姐不肯让她去,最后大姐姐说,不过十年就回来,甜水镇也不远,去石楼村坐船不过两个时辰。”二丫说起来有些闷闷的。
青秞陪着二丫难过了一会笑道:“现在你家好了呢。”
二丫忙不迭点头,“恩,如今大哥哥在罗家的店铺里做学徒,虽没工钱,却是能学得经纪,如今我姐姐的典期也只几年了,姐姐前些日子回来同我娘说,等她典期到了,大哥哥又学得经纪,便在甜水镇或租或买开家小店,一家人都迁去甜水镇呢,那我便日日能逛瓦子看戏了。”
“我家也可以迁去甜水镇吗,要同里长老爹说吗,或者同官差大人说。”青秞眼睛闪烁不止。
“没听我大姐姐和爹娘说,若你想知道,等过些日子大姐姐回来问了同你说。”
“你家大人说话都许你听的吗,我爹娘说话都把我和姐姐赶走的,”青秞郁闷。
“以前也是赶走的,不过我大姐姐说不要赶走,说罗家的姑娘几岁就学管家呢,我们虽不要学,但是听听也好,我爹娘说话便不赶我了,昨日你大伯娘还来我家寻我娘说话呢。”
“说什么呢?”
“左不过问我大姐姐在罗家的一些事,你伯娘很喜欢问这些,后来又说起你大哥哥,好像他舅娘家那里有人打听你大哥哥的,”又摇摇头,都不懂,大人很喜欢打听我们小孩的事,却不许我们打听大人的事。“
——哎呦,打杀人啦,打杀人啦,路上有人嘶喊。
两人麻利的从树上爬下来,二丫的娘沉着脸荒乱的从外面进来,看见青秞忙道:“青秞,快回去,去看看你爹,他与人争执了。”
青秞闻言撒开脚往家里跑。
颜家小院此时挤满了人,颜二郎躺在地上的门板上,双目紧闭,嘴角的仍残留暗红血迹,面色惨淡。
李氏和翠娘跪在地上哀声嚎哭,笠哥儿报着颜二郎撕心裂肺声声喊爹,旁边的同村人不是叹气,便是暗自抹泪。
颜顺德站在一边沉着脸,牙关紧咬,面色乌云密布,地上跪着一个皂衫壮汉,面色萎黄,眼神闪烁,有些哀求的看着旁边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开外的里正路柄。
杜氏拿手帕堵住了嘴呜咽不止,面色仓皇,颜大郎手里提着斧头,被几个村人抱在一边,正分说着。
青秞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愣怔片刻泪流满面跪行到颜顺德跟前连连磕头,“祖父,请郎中救爹爹呀。”
颜顺德一把拉起青秞,“三丫头,莫磕,你大哥哥去请了,片刻就来。”
门口立时有人喊:“郎中来了,快让开。”
一个穿灰色长衫,戴直角幞头,手里举着个医字幌子的老者跟在颜家成后面急步走了进来,忙搭脉,看诊,又问了颜顺德话,这才忙从医箱里取些丸药,又磨药,捣药,得出一小撮药粉,又叫人取白酒和了才细细喂进颜二郎嘴里。
眼见得颜二郎还会吞咽,颜家的人都松了口气,药才下去不过片刻,终是咳出了口血,人也缓缓醒了过来,勉强撑着眼睛四周一扫,看了颜顺德,“爹,我无事,莫急。”
颜顺德一时老泪纵横,拿手抹了一把泪,“大郎把你弟好生抬到他屋里去,轻点切莫碰到了。
“唉、唉、唉。”颜大郎也抹了一把泪,连连应声,又招呼了几个平日里走得近些的乡邻,一起把颜二郎抬去了屋里。
里正路柄看颜二郎醒了才轻轻舒了口气,把那皂衫汉子拖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皂衫汉子起始连连摇头,里正又咬牙说了几句,那皂衫汉子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里正这才走到颜顺德身边道,叹了口气:“顺德,现在你们颜家人都在这里,刘二家只有他和他瞎子老娘,他家就他做主了,今天的事自都是刘二的错,若告到县衙里,他定是要吃官司挨板子,那也是他该的,只一个他那瞎子老娘无人照管,若再听得儿子吃了官司怕是命也保不住了,我方才问过刘二了,他家三亩地,他愿意将今年三亩地的收成全陪给你们颜家,你们家商量一下,给我个话。”
颜家人都低头不说话,路柄又道:“顺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这话也是因着你家二郎醒了我才说的,若是二郎真有个什么事,我立时由着你们颜家将刘二打一顿,再将他送去吃官司,是死是活由得他。”
听里长说了这话,颜家人面色稍愉,那刘二早得了里正教导,此刻也爬过来在颜顺德脚下连连磕头求饶,说许多好话,又是哀求不已。
里正又凑到颜顺德和杜氏边上低声道:“你们便是非要刘二吃了官司,他固然吃了亏,于你们也无益处,如今二郎已是伤,那三亩地的收成虽不多,好歹也补了二郎的药费呢。
杜氏闻言瞧了眼颜顺德,里正见夫妻两人有松动的意思,便道:“你们便只当可怜他老娘了,再则也是帮了我的忙,若是刘二经了官司,我这今年的考核也要记一笔,说着又给颜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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