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楚辞的动作已经开始看得出是非人才能做到的曲度,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每个关节都开始扭曲的她,只有一只手还在拼了命紧紧地握着那三截白玉簪。
“楚辞!”
姜崈惨叫一声,那吼叫听着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姜崈一把拔下头上的双龙白玉簪,不顾侍卫阻拦甩掉冠冕。
“你们若是拦我,我就死在这,你们想要的南云皇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姜崈手上的双龙白玉簪头直指喉咙都压出了血,吓得众人退后。
姜崈随即转身飞速下殿,就在跑到一半的时候,那龙袍拌了脚,他直直滚下那汉白青石阶。
滚下台阶的姜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狼狈爬起,冲向祭祀台。
“别跳了!别跳了!”
那身黑缎金龙袍爬上那红黑相间的祭祀台,姜崈手脚并用,嘴里不停唤着楚辞的名字。
终于,他爬上了那八十一阶。
映入眼帘的,便是马上就要燃尽的第三柱香。
姜崈奔向那红衣黑羽裳,一把抱住身体已经开始渗血的楚辞。楚辞嘴里不停地喷涌出血迹,姜崈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双膝跪在祭台上。
“我们不跳了,不跳了。我放你走,我不要你了!我错了,我不好,我们不跳了”
姜崈哭得像是个没了家的幼童,手抖得连楚辞口里的血都擦不好,腕上缠着的白玉佛串被楚辞口中鲜血瞬间染成红珠,姜崈那面如冠玉的脸上全是悔恨。
楚辞握紧的手不再有任何力气,那三截白玉跌落在地上。
姜崈看到那白玉簪子慌乱捡起,他握起楚辞的手不停地往她掌心里放,“我帮你找玄夕,我送你去他身边,我不要你祭祀,我不要你死”
姜崈嚎啕大哭,可楚辞已经全然没了说话的力气。
她白皙的皮囊下血管已经爆裂,渗出暗红色的淤青,嘴里每轻咳一次,便会吐出一口鲜血。
姜崈泣不成声,自知回天乏术的他边哭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扶起楚辞再也没有什么力气的脖颈,让她看着自己。
姜崈从她的锁骨处,拿出了楚辞之前雕的桂花树枝做的木哨。
姜崈把木哨放到楚辞嘴边,“吹吧,我帮你。”
楚辞听到这里,才恢复了些意识,她满眼不解的看着姜崈,姜崈突然的破涕为笑让她震惊。
姜崈用龙袍的衣袖大把擦了擦眼泪,“你不是对我下了噬心蛊虫吗?这哨子,就是杀我的指令,对吗?”
楚辞本想说话,却被满口的鲜血呛得咳了又咳。
姜崈手指按在楚辞嘴唇,心疼的不忍她被鲜血再呛一下,一脸事尽知晓的样子,“傻楚辞,我也养过噬心蛊虫,怎会不知被下了蛊?如今,你只剩我一个仇人了,来,我帮你,报仇!”
姜崈挑了挑满是泪水的丹凤眼,抽泣着,带着一丝满意笑容点了点头,把那木哨又放在了楚辞嘴边。
楚辞看着眼前这位姜崈哥哥,长眉微蹙,杏仁眼里流出两行热泪。
楚辞缓缓抬起满是瘀血的手,努力伸着指尖,姜崈见状一把揽住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在楚辞那冰冷手掌碰到自己的脸的时候,姜崈终于放声大笑,弯弯的眼角挤出满目的泪水。
楚辞把手颤抖着抽出姜崈的手掌,姜崈愣住了。
楚辞指尖划过姜崈清隽的下巴,挪到了姜崈的喉结。
一把,掐住了姜崈的脖子。
楚辞手腕不停战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锢住姜崈的脖子。
这时,第三柱香灭了。
楚辞的手和一直挺着的看向姜崈的头齐齐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楚辞楚辞!”
姜崈抱起脖子已经折成直角的楚辞的头,把她不停的往自己的怀里放着。
南云城寂静得吓人,祭祀台下成千上万的朝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听到‘姜’字旗在风中飘荡的声音。
姜崈声音极小,不似刚才那么撕心裂肺,“阿辞,阿辞你为什么不吹那哨子,为什么不吹?”
姜崈就这么抱着楚辞轻轻晃着,仿佛正在哄着孩童入睡一般。
他五官不住地颤抖,眼神死死盯着那木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不吹哨子”
姜崈看着手上满是楚辞鲜血的木哨和那血色珠串,从自己十六岁就永不离手的那佛串,眼神魔怔的他颤抖地把那木哨放到嘴边。
一声清脆哨声响彻登基大典。
金龙黑袍的姜崈头沁的低低的,就这么双膝跪地,怀里抱着鲜血与红衣染为一体的楚辞,一动不动。
只有那二人的头发,和楚辞那祭祀长袍上的黑色羽毛随着阵阵秋风轻轻飘动。
姜崈高挺流畅的鼻子里一滴,一滴的黑血滴在楚辞的手上,再也没了动静。
紫安,归来了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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