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风势稍稍减弱,苫布松弛下来,缝隙处立刻透出阵阵木料与塑胶混合焚烧后的焦臭。大概是有人在烧火取暖。她猜敲诈者就在这张苫布后面。
她犹豫着朝苫布边缘伸出手去,惨白的手指上就像蒙着一层霜。
“快进来吧,外面多冷!”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缩回手,苫布便再次凹陷,强大的吸力不容抗拒,更无处逃避。她几乎立刻就被那张巨口吞了进去。
苫布后光线昏暗,烟雾缭绕,李玫好半天才看清玄机。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毛坯房间,一面是窗,挡着厚厚的纸壳;三面是墙,上面满是丑陋的涂鸦和污言秽语——那些颜料十分可疑,不像是油漆。垃圾杂物就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房间,唯一能勉强称得上整洁的地方是最深处的墙角,那里放着一张灰突突的床垫。
“来啦?”
垃圾堆里发出一个声音,是刚才那男人的声音。
李玫这才看出地上蹲着一个梳脏辫儿的胖子,脸色和衣服使他和垃圾完美地融为一体。他面前有一只冒着烟的烂铁桶,微弱的火苗不时闪现,使他眼里透出野兽一般的目光。
“钱带了吗?”脏辫儿问。
李玫点点头。她没敢开口,因为担心声音会暴露内心的恐惧。
脏辫儿朝她伸出一只手。
就像是被驯服的动物收到人类的指令,李玫连忙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现金。
脏辫儿勾勾手指,示意她快点儿把钱递过来。
他看起来只是个大男孩,李玫想,伊郎小我六岁,而他看上去比伊郎还年轻。
想到这里,她稍稍有了些底气,便迎着脏辫儿嘲弄的眼神,一步步朝前挪去。
脏辫儿盯着李玫。他压根儿没看她手里的钱,而是在打量她的玲珑身形。
就在脏辫儿的黑指甲马上就要碰到现金的那一刻,李玫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我要的东西呢?”李玫问。
她一边抑制着心脏的狂跳,一边为自己在这场不当交易中争取对等地位。
脏辫儿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都在这里。”
李玫觉得那手机有些眼熟。
两人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李玫刚一松开现金,便双手齐出,将手机一把夺过。然而脏辫儿似乎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李玫见脏辫儿的注意力都在现金上,急忙察看那手机。屏幕被唤醒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屏幕墙纸分明是她那双儿女的照片。
即便是这样,她仍不敢确信——直到她用三角形的手势密码为屏幕解了锁。
这真的是婆婆的手机。
相册里的前两排都是李玫的出轨证据,其中有些是她前几天收到过的。从内容上看,这些照片和视频全都拍摄自同一天。
“这些……都是你拍的?”李玫问。
“不是。我捡到手机之前,它们就已经在里面了。”
这种问题他应该不至于撒谎,李玫暗忖,极有可能是婆婆拍摄的,然后她出了车祸,手机大概就掉在车祸现场,结果被这个梳着脏辫儿的小人得到,并以此作为把柄实施敲诈勒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怨婆婆。假如婆婆能早些听从劝告,为手机设置数字或指纹密码,此时此刻她大概就不会以身犯险了。
不过归根到底,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好在证据都已拿回,只当是破财免灾。
“你……”走之前,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没有备份吧?”
脏辫儿斜了她一眼,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现金:“这只够买你手里那些。”
李玫再度陷入慌乱。她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只满足于两万元。
还没等她开口,脏辫儿便把钱朝墙角的床垫上一丢,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哪儿上班,也知道你住哪个小区,你和你老公都开什么车。两万对你来说不算多,但我总得给你留点儿余地,毕竟我也不想把事儿闹大。”
“那……”
“虽然你可能拿不出太多钱,但是你可以拿别的换那些备份,”脏辫儿奸笑着走到李玫面前,“让我干一次,我就把备份给你。”
李玫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心底的恐惧瞬间被愤怒和厌恶抵消。她把手伸进包里,握紧。
“这事儿对你来说不难,和出轨没什么分别……”
脏辫儿一边说,一边将肥腻的手掌伸向李玫的脸庞。
“别过来!”
李玫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把裁纸刀,两手紧紧握住刀柄,同时将锋利的刀片推出一大截。
脏辫儿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我不信你敢扎我,再说扎我你也拿不到备份。”
就在李玫犹豫的当口,她的双臂忽然被捉住,扭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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