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下的大部分人干什么,总不能让我们当干部吧?”就有个愣头青冒出这么一句来。
当干部?这不做梦嘛!大家就突然沉寂下来,心里有了惶恐的感觉。
这时候,就有人想起刚才高秀菊说的话来了。
“怪不得高秀菊说公司用不了这么多人,盼着咱们闹事,好找理由把咱们都开除!”
终于有人推导出结论来:“我们掉到万程工贸挖的陷阱里了!他们打着接收我们的旗号,目的就是为了要装潢分厂那块地!地要来了,我们这些人就没用了,他们再想方设法开除我们!”
许多人就被这消息弄的惶惶不安起来,课都没心思上了,大家议论纷纷。
但是,很快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另一个班级里传来:他们现在属于试用培训期,连这小公司的正式员工都不算!培训不合格,仍旧会被解聘!
“如果他们不想要我们,稀里糊涂关我们三个月,然后就可以解聘我们了!”有人就推理说。
接着就有人附和:“就是。咱们都是老工人他们还要培训咱们。就是为了培训期内只发基本生活费,每人每月只给三百块钱!这么着,他们连给我们发工资的钱都可以省下一大半!培训期一结束,他们就会开除咱们!”
“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这样坑害我们?”这下,所有人就都炸锅了。
“走啊,找他们说理去!”
这些被刘彩城弄到这里来的工人,大多属于早该下岗而没有下岗的。为什么没有下岗?自然是这些人都比较难缠,属于不怕事敢惹事的那种人。
江山机器厂这种老企业,干部和工人都在一个宿舍区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甚至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三代,家里老人之间都互相熟悉。
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干部们也不愿意得罪这些难缠的工人。惹到他,他闹到你家里去,弄的你东躲西藏,鸡犬不宁。
前几年工资制度改革,搞评议晋级,一个班组只有一两个长工资的名额。干部们评议给谁长不给谁长的时候,不是按照上级要求,首先考虑技术能手和有贡献的,而是在心里首先考虑车间里那些难缠的主,省得给自己找麻烦,他们真敢到你家里吃住去。
所以,下岗的时候,干部们也不敢让这种人下岗。你让他下岗,他没饭吃了,不去你家吃去才怪!
这一次,刘彩城终于想出了这么高明的一招,把这些刺儿头都送刘万程这里来了。这里工资高啊,刺儿头们还真愿意来。
这一下,听说让万程工贸给坑了,刺儿头们如何肯善罢甘休?于是,小刺儿头找大刺儿头,大刺儿头带头,一下就聚集了二三百号人,直接就奔着高秀菊的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高秀菊在办公室里还为自己能镇住那些闹事的工人得意呢。还没得意够,更大的喧闹声就又传过来了。
外屋的总经理秘书薛雪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了,赶紧打电话叫保安,同时将外屋门死死把住,不让大家进来。
她那点力气哪能推的过那些工人?没两下就让人家给推一边去了。
薛雪还想守住里屋的门,可高秀菊不知死活,竟然自己出来了。
薛雪这个着急呀,这时候了你还不插上门找刘总求救,你跑出来干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总经理能饶得了我吗?
高秀菊出来是打算跟大家伙讲理呀,她刚才把那几十个人给镇住了,还觉得自己不离呢。
可这回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大刺儿头都来了。这些人平时没少给江山机器厂的领导们找麻烦,嘴皮子比她厉害多了,你一嘴我一嘴的跟本让她插不上话。就高秀菊这张笨嘴,而且还就一张,你讲得过人家吗?
“我们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凭啥只给我们生活费?”
“我们是转岗过来的,就该算正式员工,为什么还有培训期,只给生活费,拿着我们当试用工对待,合理吗?”
“万程工贸为什么不收留我们,把我们下放到子公司?”
“为啥不讲清楚就扣工资?”
…………
高秀菊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解释了。她越解释不清楚,大家的火气就越大,好多人往前挤,眼看就挤到高秀菊身上了。
薛雪这时候是真急了,伤了高秀菊,她没法和刘万程交代呀。她眼一闭,牙一咬,豁出去了,拼死挤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高秀菊,大声跟大家喊:“你们派代表,一个一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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