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躺在地上,微磕着双眼,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却又透着异常的执着,琉璃瓦青灰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映照出奇异的色彩。
“缘法天定,凰羽施主命定于此,你若强求,这因果报应……”叹息声沉沉响起,却是欲言又止。
“便是千般万般报应,全数算在我身上便可,求佛祖救她。”声音沙哑而执拗,缓缓说完这句,那仰躺在地上的人已是体力不支,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我站在他身边,看着那满脸鲜血,却是唇白如纸的人在昏过去前,还犹自低声喃喃,“求佛祖救她,如今,我也只有她了。”
我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他,心中思绪翻涌,却是不知该做何想?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有淡金色的光芒在眼前浮动,场景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入眼却是一片清新的碧色。
脚下是嫩绿柔软的草地,四周矮小的灌木枝繁叶茂,头上是湛蓝的天空和纯白的云朵。空气里是沁人心脾的青草香,不远处是一汪碧水,水边唯一一棵菩提树长得枝繁叶茂。
“六百年的因果,凰羽上神如今可看明白了?”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地转身,便瞧见了那个先前在塔前扫地的老僧人缓步朝我走来,依旧是一身有些旧的僧袍,只是比之之前伛偻的模样,如今他负手信步而来,眉眼里一派淡然。
“佛祖是想说,六百年前他救我,六百年后我救他,这便是因果?”看着这个长相平凡亲切,满眼慈悲的老僧人,在他开口问我的瞬间,我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本以为,那些佛祖都是坐在莲花座上,周身金光可比耀日,宝相地出现在人前。如今瞧着这位的打扮,倒是颇为随意了。
“贫僧所指,也不仅仅是这件事。”他越过我,缓步朝着那一汪碧水旁的菩提树下走去,我下意识地跟着他,一时间倒是忘了开口求他救九韶了。
他走到那池水边上,将先前我给他的那颗装着君崖魂魄的珠子放到了水里。珠子滑落到清浅的水底,在水中折射出美丽的光亮。我这才想起来,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那颗珠子摊开:“凰羽此番前来,只求佛祖能救他一命。”
“上神可知,为何你与他闯塔的经历那般不一样?”燃灯佛祖并没有伸手去接我手中的珠子,只是盘腿就地而坐,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邀我一起坐下。
我在他身边坐下,不知为何,来到这里之后,心中便格外平静,先前那些困惑焦虑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我看着他,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比起九韶闯塔的经历,我不过过了三个,或者说四个幻阵而已,既没有到塔顶,也没有斩杀层层鬼怪,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压根就没能闯过佛塔,所以才被请来这里喝茶了。
“身上戾气越重,塔中所遇便越为凶险,九韶乃凶物化身,虽说平日里被下了封印,可是,入塔之后,身上戾气皆化作魔物,所以,他闯起塔来,特别凶险。”盘腿坐在树下,燃灯佛祖声音淡淡,“即便是君崖施主闯塔,也会遇到魔物,毕竟身在俗世,又历经杀伐,身上免不了有戾气。”
“可是我……”若是这般说,我这样不是更没有道理了?且不说先前这身体里又是魔气又是不死心的,我这双手上染的血,实在是不比君崖少了,虽说不应该想九韶那般遇到那么多魔物,但是一个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佛塔里的灵气能与闯塔者的灵气相互感应,能如上神这般,入塔而不遇魔物的,必须得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灵气。”那双本来浑浊不堪的眼睛如今清澈如那一池圣湖的水,燃灯佛祖抬眼静静看着我,缓缓说道,“这世界纯净的灵气,只能来自于天地。只有孕于天地,生于天地,养于天地的人,才能拥有。从古至今,能有这般灵气的,除了你之外,只有两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两个人?”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猛地一震,虽然是问句,自己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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