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雪尽戴着大红幕篱搭着元乐胳膊下了车,随着戎栋步伐往财神庙走。
察觉戎栋数次扫过他的脸,柴雪尽的心微微提起:“戎侍郎有话想说?”
戎栋提剑作辑,垂首:“山野贫瘠,委屈殿下宿在这等地方。”
柴雪尽直觉这非实话,不过不在意:“本殿下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这是事实,众所周知当朝二殿下生性洒脱,不仅饱读诗书,还赏罚分明,更是难得一见的帝王之才。
如若是个扶不起的绣花枕头,也犯不着承昌帝费尽心思谋划,不惜用上柴雪尽这枚棋子。
戎栋头垂得更低了:“是下官失言。”
“无事。”柴雪尽站到屋檐下,眺望那计划之内的路口,微微思忖,“这雨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了。”
同样眺望的戎栋也收回视线,心知他说得对,还是问:“那依殿下的意思?”
“不眠不休赶了两日路,舟车劳顿,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是。”
戎栋知这是体恤下属,更何况那十来个东夷使者早有怨言,叽里咕噜骂了好几次。
在和亲仪式完成前,还是不宜结怨,戎栋要为二殿下的以后做打算。
宣布在财神庙留宿一夜后,东夷使者的脸色果然好看不少,与他们交谈也多了些欢声笑语。
一时间内,破庙里其乐融融。
晚间东夷使者向柴雪尽提议弄篝火热酒场,难得缘分同行,喝喝酒,吃吃饭,谈谈天地,不失为一桩雅事。
当时戎栋在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柴雪尽抬手压下了。
“好主意,本殿下替随行众将士先谢过使者美意,但明日还要赶路,诸位需有度。”
他能同意已让使者很高兴,闻言咧嘴笑道:“殿下多虑了,我们东夷人皆千杯不倒。”
柴雪尽笑道:“如此甚好。”
待使者去张罗忙活篝火的事,戎栋才憋不住道:“殿下太纵容他们了。”
“太严苛反而容易出事。”柴雪尽心想,送上门来的帮手哪能不要,“夜间多留神。”
戎栋神色一肃:“是。”
整晚戎栋滴酒未沾,只尝了柴雪尽差元乐送得三杯清茶。
庙外的小雨一夜未停,乌云压顶,本该天亮时分,四周仍昏暗一片,伸手难见五指。
柴雪尽怕有人追上来,不敢打伞也不敢点火把,踩着林间枯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雨从苍天碧树缝隙里下落,砸在他光洁额头上,淋花视线,湿透身上鲜红嫁衣。
这嫁衣轻薄漂亮并不暖和,贴着肌肤阵阵发凉,柴雪尽喘着粗气脱掉碍事的霞帔,着同色长袍往清晰可见的山路台阶处走。
他能感觉到体力流失很快,渐渐腰肢发软,腿如同灌入泥般沉重,不能停。
留在这里就等于向书里安排的命运低头,他咬牙扶着树干一步步朝前。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亮,雨比离开破庙时下得也更大了。
十步之外,雨成了水幕,白茫茫一片。
他颤抖着手撑在台阶边缘,喘好半天才攒够力气抬膝跪上石板,手脚并用爬上来。
光是这样,差不多花光他全部力气,石板凹凸不平,硌得他娇嫩的掌心发疼,眼前发黑,他闭上眼睛,意识到最好找个地方休息。
还不能停,他想,在真正逃离死亡前,容不得矫情。
可他真的需要些许喘息时间,雨水无情敲打连同他在内的石板台阶。
浑身上下湿透的柴雪尽想起数月前雨天从街头捡回家的湿漉漉奶猫,那时他能给它一方天地,如今他怕是没那么幸运了。
与其死在承昌帝的利用里,不如死在这荒山野岭里,好歹自由。
真甘心这么死了吗?
他仰头,努力睁大眼睛看天,是不甘的。
少顷,一把雪色百褶伞遮入他的视线,挡住刺骨的风雨。
柴雪尽反应慢半拍,沿着握住伞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深邃充满野性的英俊脸庞,对方着僧人黄衣,倾身过来的身形高大,将他整个笼罩在身前。
过分亲昵的侵略气息让柴雪尽不适地后仰,险些摔倒在地。
和尚站着没动,似欣赏他的狼狈,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扫过他的脸和被腰封勾出的细腰,启唇道:“出逃的新娘子?”
。
柴雪尽神情茫然,被雨浸红的眼睛轻眨,像只无辜可怜的小猫咪。
和尚的眼神发生微妙转变,再次打量方才略过的腰封:“是个哑巴?有趣,貌美的哑巴新娘。”
良久过后,瑟瑟发抖的柴雪尽咬唇否认:“我不是。”
到底不是哑巴,还不是新娘子,倒没说清,亦或者同时否了。
和尚没应,皱眉朝他靠得更近,在他躲闪前先一步捡起旁边雪青色的包袱。
柴雪尽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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