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简单。
问庄冬卿可好,可否需要帮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留了个联络地址。
让庄冬卿如有需要,只管派人去报。
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此做派,说不感人,是假的。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古如此。
但——
感动归感动,庄冬卿仍然下不定决心。
阴差阳错来了这里,并不是他本意。
他……骨子里并没有奴性……
若是要把自己每一块血肉,连同腹中骨肉都利用起来,报答李央的这份恩情,他怕是做不到。
一想到投向李央,以后要遭的罪,庄冬卿甚至会觉得,这样的结束,也不失为一种善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就是一刀的事。
为了苟活,反而把全身伤得千疮百孔,今天肩膀上挡一枪,明日胸口挨一箭,慢刀子割肉也不是这么个割法,还得出谋划策,心力交瘁,这样的活法,又有什么意思呢?
庄冬卿想不好,左右为难。
六福也在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庄冬卿只叹气,“再等等看。”
等什么没说,但语气坚定,六福也听着。
庄冬卿心不静,练字愈加频繁,一天除去吃饭休息,时间俱都扑在了书法上。
之前的宣纸底部,还翻到了原身练的大字。
写得……实在是不知道比他的好出几何。
庄冬卿觉得好看,便也放在了书案上,照着写。
大部分字都比较难,也有简单的,禾啊,之啊,于啊之类的,字简单,写法便多。
庄冬卿还数过,一张禾字,从头到尾足足换了七种写法。
不得不感慨,原身果然是个有才的。
一对比,他真像个废物,想活,怕苦怕难,想死,又怕痛。
夫人外出数日,庄老爷没回来不说,毕家也跟着有官员下了狱。
皇后母族,与夫人同气连枝,消息回来的当天,夫人便病了。
整个庄家人心浮动。
下午一些时候,庄冬卿正对着那张禾字练着,夫人院里的心腹妈妈到来,说夫人想见庄冬卿。
不徐不疾把最后两划写完,庄冬卿放了笔。
站直身,平静道,“那走吧。”
拙慕
庄夫人,即毕淑玉,一开始是没有想到庄冬卿的。
近来她回了娘家,又相继找了庄老爷的上峰与同僚,可谓办法想尽,冷板凳也坐了个够,甚至连厚着脸皮登门求助的事也做了,却不见半分成效。
她家本就是毕家远支,靠着大树好乘凉的那类,纵使爹爹娘亲心疼她,但到底在族内说不上话,这种人人自危的关头,族长是不会让本家冒一点风险来相助的。
至于庄兴昌的同僚上峰,同僚帮不了她,上峰不愿意帮。
也……都是人之常情。
前几日,毕淑玉得了消息,刑部其实私下已经放了几位大人与学子归家,但……其中没有庄兴昌和她的长子庄越。
本已煎熬如热锅上的蚂蚁,今日又得了毕家堂叔下狱的消息,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晕了过去。
大夫把了脉,等药煎好,心腹刘妈妈一边伺候着她喝药,一边低声宽慰着。
强撑了这么些日子,毕淑玉到底再扛不住,痛苦万分道,“你说,是不是我对越儿要求太过严苛?”
“他不多聪慧,学业本就平平,打小我便知道,他文章不如庄冬卿。”
“当然,那崽子也惯是个会藏拙的,知我不喜他,总是做小伏低,表现得略逊于越儿一筹,但到了科举这关键时刻,谁又肯再屈居人下……可怜我越儿不知,我也未曾点破过……”
“如若不是我督促太紧,越儿这孩子,怎么会去想那些歪门邪道?”
“他定然是为了争这一口气,才听了那些表哥表弟的馊主意……”
说到最后,已是两行清泪滚下,悔不当初。
刘妈妈只得劝着。
帕子都哭湿了一条,等情绪全然地发泄出来,毕淑玉这才记起,春闱前,庄冬卿其实是来找过她一次的。
“不对。”
“不对,不对!”
连说了三个不对,毕淑玉猛的坐直了身。
刘妈妈诧异。
毕淑玉抓紧了她的手,喃喃道,“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爷的差事了,除了读书,旁的事,他平日是绝不会多问一句的,这不对劲……”
“除非……”
毕淑玉看向刘妈妈,陡然提起了精神,“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对,是了,是这样……快,你去,让庄冬卿过来见我。”
刘妈妈无措,“可,夫人你还病着,我先伺候您起身吧?”
毕淑玉推开刘妈妈的手,坚决道:“寒露伺候我起身就行,你去找庄冬卿来,立刻,马上,换了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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