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自虚杀意也未曾盎然到要千里追索,于是也就此挽回了一条性命。
他觉得很是有些索然,于是又起身,去了天一观,想看看冲霄道长炼的丹。
皇上召无妄大师进宫的事,早就传遍了宫廷内外,冲霄自然也知道,他被拘在宫里炼丹,心中压力极大,又一向听闻,佛家那边在争取太子,哪怕太子被囚,仍然送了珍贵莲种进宫。如今太子既有奇遇,虽然不知真假,但皇帝显然信了,既然自己这里迟迟炼丹不成,想来皇上是否也开始心中偏向佛家,问道于僧,这是要彻底放弃道家了。
佛道之争,此消彼长,说什么三教同源,也不过是为了在俗世求取平衡罢了,争夺广大信徒仍然是所有传道者孜孜以求的,而天子的倚重,乃是所有教派都要争取的。佛道二者之兴替,皆不离帝王之爱恶亲仇。
这是看不见的关乎教派生死存亡的争端,更何况如今这关系到他的小命。
炼不出那所谓能够让太子离魂的药来,他不仅小命不保,只怕还要面临残酷的惩治。
冲霄虽然一贯有急智,此刻听说无妄大师进宫,也乱了阵脚,他看着那即将开炉的炼丹,摸了摸袖中的药瓶,忽然心中一横,咬牙想道:与其便宜了那些秃驴,还不如老夫下手,反正,这也是皇上逼的。
下了决心后,其实做起来十分轻松,要知道道家炼丹炼药,那丹药架上的药数以千计,而用来制丹服食后能够产生幻象的,他随便数数就能说出蟾酥、曼陀罗汁、莺粟水……只是祖师爷此前严令禁止他制此丹丸,并让他发誓自己不能服食,但却仍然授以秘法,不许外传,只说备于万一危急之时。
此即为万一危急时刻了,冲霄慢慢心平气和,下了决心。
元自虚走到天一观时,冲霄正在盘膝闭目念念有词,紫金炉里热气蒸腾,华丽的紫金炉被掀开,小童们扇着蒲扇,雪白蒸汽浮起,异香四散,洋溢在整个炼丹殿上。
元自虚闻到那香味,似与往日不同,竟觉得心神腾跃,精神一振,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看向冲霄。
只见冲霄睁开眼睛,双眸灼灼,猝然起身看向那丹炉之中,然后面容欣喜道:“皇上!丹成了!”
只看到氤氲白雾中,青烟渺渺细密,直冲云天,如宝塔悬空,直如神灵临坛,两丸鲜红的丹丸滴溜溜在紫金坛中转着,异香直冲人天灵盖。
拒婚
宫里这些腥风血雨,容璧全然不察,她回到了和哥哥们住着的小院子,三人正大张旗鼓在院子里烤羊肉。
便宜整块的羊尾巴油胡椒和盐腌制后稍微煮了煮,拿出来重新蘸料切成薄片拍扁后裹着羊肉卷起来,穿在签子上烤热,撒上芝麻,香味四溢。
容毅骄傲道:“这是从前在边疆学到的吃法,味道好着呢,别看这羊尾巴油便宜,只要会做,那可是最珍贵的。”一边拿了个杵子杵出了满满的蒜泥。
容璧抿着嘴笑,从坛子里摸了几根之前腌制好的酸黄瓜来切成片,均匀叠在了小碟子里,用来解油腻,配上醋蒜瓣、酱梅子,看着就已觉得舌尖泛起酸味。
容墨偷眼看着容璧,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妹妹虽然一直很安静,但前几日那冰冷的唯我独尊的气质和今日这柔和气质大不相同。
容毅拿出一大罐盐粒洒在一尾肥鱼上:“这还是郑家那边送过来的海盐,你看这颜色,绯红色的,真好用。”暗红色半透明粗粝的盐粒落在已烤成焦黄色皱缩的鱼皮上,晶莹诱人,容毅再次撒上了厚厚的香料和香叶,鱼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容璧想到太子写的郑探花求娶的事,眸光微闪,虽然想问问家人的意见,但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郑探花从前对自己并无情意,如何忽然求娶?应是另有所求。
她让白缨送了帖去约了郑探花在一家店里相见,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未来。
如今自己和太子是绑定在一起的,何时从这漩涡中脱身,恐怕还要看究竟什么时候太子能够摆脱被皇帝的囚禁和压制。
她不能将这些说给两位哥哥听,甚至她忽然意识到,离家多年,比起许久不见的生疏的兄长,太子竟然此刻更能领会她的心情,与她更为亲近。
太子很温和写下:“卿如有意,可应之,孤会尽量减少对卿生活的影响。女子花期短暂,孤亦不愿令卿耽误芳华。但卿亦要考虑清楚,女子毕竟不同男子,一旦托付非良人,终身苦乐由他人。郑探花虽为能臣才子,却未必是良夫。若是不愿,孤亦可给卿锦绣前程。”
但她其实很希望能当面问问太子的意思,看着他对郑长渊究竟是如何想,以及未来,以及那些他仿佛落下的每一着闲棋。
容璧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卷,羊尾油已烤成焦黄色裹在鲜嫩的羊肉片上,再穿上一片片酸脆的黄瓜片,容璧将肉片卷入嘴里,一边心中想着可惜太子在宫里尝不到这等美味。
第二日天有了些日光,她见到了郑探花。
郑探花看着她又有些诧异,今日的容女官少了那令人敬畏的凛然疏远,哪种曾经打动过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