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就在那一地暗金色月光中,忽然缺少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物体遮挡住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窗户沿那里探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满是泥巴与血垢的手,如同挖掘了许久厚重又肮脏的泥土,带着凝结成块的暗褐色物质。
哪怕此刻那只手的主人还并未彻底从窗台那里探出头来,果戈里也能够凭借着异能,以及良好的记忆力认出那只手的主人,那赫然是那个已经被他杀掉并处理掉尸体的——天价卖给他邀请函的地下贩子。
对方像是从地底挖出了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这栋建筑,又仅凭借着双手,或者说是某种意志与执念,徒手攀爬了十五层来到了他们的窗外那样,带着某种可怖诡异的色彩。
即使是果戈里,在看见如此有违常理又诡谲可怖的一幕时,也不由得呼吸微窒。
他很清楚青木言异能运作的原理以及规则,以及对方异能失控的事实,更何况——他也同样清楚对方应该不知道那个地下贩子的存在,因此这种死而复生的戏码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充斥着未知变数。
窗外那东西行动有些迟缓,像是已经僵掉的尸体那样,每一个举动都带着木然与僵硬,连另一只手攀上窗台的动作都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
果戈里起初的惊愕与难以置信都伴随着事态的发展化为了兴致勃勃的好奇,他猜想着那个东西此刻的模样究竟会是违背时间的规律与生前被他杀死时的一样,还是会顺应自然的规则展现出一副腐烂的模样。
然而,就在那东西即将从窗户那里探出头的刹那,空气骤然开始变得潮湿,雾气仿佛在一瞬间浓烈了许多,带着即将下雨的预兆。
宛如某个临界点的到来,这个世界的气息开始发生某种变化,潜移默化地、细微地令人难以察觉,化为水雾在天空中逐渐凝结,仿佛即将降下亡者的复生之雨,模糊亡者与生者界限。
果戈里目光从窗户上的那道影子抽离,转而落在身侧青年的身上,后者依旧背对着他安静地沉睡着,不知是不是所观测到的变化带来了阴翳,导致果戈里总觉得对方此刻给他的感觉也无限趋近于死亡的缄默。
情绪上的引动带来了生理的变化,果戈里耳边逐渐充斥着自己心跳的噪音。
他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搭上对方的肩膀,“小青木?”
这一声呼唤宛如午夜魔法失效时的钟声,一切异变都在飞速褪去,窗外的影子瞬间消失,就连仿佛油彩绘成的天空也瞬间清澈,那股诡谲又不详的气息消失了。
视野里拥有着雾霾蓝色眼眸的青年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虽然脸上的神色还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与困倦,但嗓音却清晰地响起,似从未进入过睡眠一般,“怎么了?”
很快青木言像是思维能力完全回笼了那样,“是下雨了吗?”
果戈里缓缓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一把搂住眼前重新充盈着生气的青木言,声音带着夸张过头的庆幸,“哇呜——小青木!你终于醒了!你肯定猜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太可怕了——我居然看见已经死的人从地下出来还爬了十五层楼想要来找我算账——!”
思维能力还没完全清醒的青木言听见这句话愣住了,很快又有些想笑,毕竟徒手爬了十五楼就为找果戈里算账这回事听起来有些离谱,就像是恐怖片里所有出现在窗外的鬼,实际上都是为了恐怖效果而在墙外吭哧吭哧徒手爬了好几层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青木言想笑的冲动,果戈里幽怨地抬起头看向对方,“小青木,该不会是你在故意吓唬我吧?你嘴角已经扬起来了哦?”
青木言闻言下意识否认道:“我没有。”
果戈里像是不相信似的,狐疑地又贴近对方认认真真地观察了片刻,最后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看起来真的是这样呢。”
随后又继续说起了他所看见的那一幕,“总之在察觉到周边那些人突然接到什么通知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一探究竟——但果然还是小青木更加重要一点,而且事实证明我不去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我现在也弄清楚了他们躁动的原因是什么——嗯,如果是死而复生这种事情,确实是能够让人惊恐不安呢!”
“至于小青木你所说的雨——”果戈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一样,连带着嗓音也被压低,“确实是会下雨呢,而且在即将下雨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某种气息变化那样——带着令人不详的感觉,总觉得如果真的让雨下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青木言没有睡醒,太阳穴有些酸胀,思维能力也有所降低,最直观的表现在于听了对方一长串的话也没能抓住重点。
他没能第一时间想清楚这场雨被他在无意识中附加了什么意义,也没能明白果戈里口中的不好的事情究竟是指什么,精神上的不足让他被迫中止了思考。
仅潦草地点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及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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