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统:嘤!过分!
日夜交替,第一缕阳光从东方连绵的山脉里缓缓溢出,带着无法忽视的光明与暖意,驱散整个黑夜的寂静与寒凉。
伊尔西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他穿着真丝睡衣,静静地窝在柔软的床上。
他马上察觉到,脖颈上的抑制环已经摘除,若不是身上还没有消除的伤痕与痛感,他或许以为昨天只是一场噩梦。
没有了昨夜难以忍受的煎熬,他自己穿着真丝睡衣,静静地窝在柔软的床上。
伊尔西生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平时一身革履,金丝眼镜又很好地遮掩住一份稠丽,余下的便是不可亵渎的清冷。
但此时没有了镜片的遮挡,泛起水雾的双眼正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
回忆宛若潮水般涌入,伊尔西抓着被单的手忍不住收紧,依旧想不清楚白榆为什么会帮他。
为了钱?为了名?
或者是这副残破的身体?
想到这里伊尔西的脊背冒出一股寒意,他僵直地起身,虫生经历一遍遍告诫他:一定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每一只雄虫。
尽管昨天白榆救过自己的命。
但。
伊尔西想到了秘书递给他厚厚的一沓资料,里面清楚地记录了这位白榆阁下的“丰功伟绩”。
包括但不限于争强斗狠、狂妄自大,在雄虫圈子的评价都是极差的。
面对这样一只劣迹斑斑的高等雄虫,伊尔西并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能力在对方手里底下好过。
他转头看向窗外,柔和的阳光静静地在湛蓝中掀点涟漪,又在几息之间归于平静,最终化作唇齿间的一抹苦笑,他自嘲地想:
我应该庆幸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一切总是要面对的。
伊尔西掩下满腹的疑惑起身,准备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毕竟在白榆没有表态之前,得体的外貌或许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毫无血色的嘴唇,苍白的皮肤,手背是暴起的紫青色的血管,脖颈上还有没消褪的勒痕。
再仔细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曾经公式化的儒雅化做了此时此刻的病态。
这很容易激起雄虫的施暴欲,伊尔西冷静地分析。
他试着扯动嘴角。但终究难掩眉眼间的疲惫与虚弱。苍白的指尖停留在衣柜中笔挺的西装上,沉思片刻又无奈地收回。
没有必要换下睡衣
万一雄虫想……
镜片在阳光下折射的光线下遮挡住所有情绪,他挺直脊背,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遵循雌虫从小被教导的那样换上一副最乖逊的微笑。
在几次深呼吸之间,修长的手指搭上卧室门的扶手。
在踏出房门的一刻,他发现木质地板反射出的阳光格外温柔。
或许,他会……善待我。
或许是明亮让见惯龃龉的伊尔西第一次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不同于伊尔西久违的深眠,白榆梦中前世与现实交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着曾经的痛苦与悔恨让他无法喘息。
“白榆啊,你确定要退出?”教授指着桌面上的申请书,皱着眉,眼睛中多了一抹惋惜。
“老师,目前我家的情况……”白榆的眼睑下是青黑色的眼圈。
养父母骤然离世,他不得不撑起风雨飘摇的公司,那是养父母留给他们亲生儿子的东西。
老教授叹了口气,他何尝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只是白榆确实是他最得意、最有能力的弟子。
但所谓的热爱终究被现实的残酷抹平。
白榆看着桌子上的材料,手很抖,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要不你再想想?”老教授正襟危坐,缓缓地说道,“毕竟那不是你的责任。”
白榆笑了,窗外的阳光在他的侧脸上停滞,他转头面向窗外盛放的海棠,“老师,这是我的责任。”
他骨节凸起,青筋暴突,一笔一顿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曾经的理想化做了轻烟,曾经的日日夜夜与绝不放弃像黄粱一梦般可笑且荒唐。
不要后悔。白榆告诉自己,养父母的恩情你该还的。
他定住了心神将血淋淋的心脏裹上一层名为恩情的毒药,麻痹得自己体无完肤。
白榆在梦里不断下坠,负面情绪像淤泥般无孔不入。
他拼命的挣扎,直到完全没有力气,自暴自弃让淤泥漫过下巴,覆盖住嘴唇,直到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一双双有力的手托住下坠的他。
白榆听见这个陌生世界的回音:
“小榆,不要放弃,雌父会一直陪着你。”
“不要放弃,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紧接着目之所及变了颜色,黏腻的黑色被潮水冲刷,他仿佛看见了湛蓝色的海和银色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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