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整理好行李,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瞥见一驾马车由远及近驶来,在楼下停了车。
他急忙跑下楼,车夫看见他,下车递给他一封夫人的亲笔信。
玛奇尔德信上说她前天晚上刚回国,昨天又出发陪丹格森先生去国外参加活动了,没法过来接他,让他先去丹格森庄园等她。
庄园安保严格,纳桑无法混进内部,居伊自己找个地方反而会被纳桑追踪到。
信的末尾还提了一句,丹格森家的小儿子也在国立大学读书,和居伊同龄,希望居伊和他好好相处。
居伊的行李不多,车夫帮他搬上车。
他扶着车厢的门框,回望街道尽头,那里是国立大学的所在。
他也曾幻想玛奇尔德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为他感到骄傲,虽然玛奇尔德不可能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但光是想象就很幸福。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居伊收回视线,低下头钻进车厢。
车夫甩了甩缰绳,带他驶离了这个短暂逗留过的避难所,和伤心地。
庄园在科茨蒙郊外,一路上居伊倚在车窗边,无神凝望一晃而过的田野。作物都已收割,昨日那场初雪也已融化,裸露的地面略显泥泞。
他觉得自己着凉了,头脑有些晕眩,一成不变的风景和马车有规律的震动让他陷入沉睡。
马车进入庄园领地,穿过森林和几座村庄,通过护城河上的吊桥终于抵达恢弘如宫殿的主宅。
居伊迷迷瞪瞪下了车,仰起头看了一会儿主宅建筑,忽然宽心地笑了,原来玛奇尔德住这么豪华的地方,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仆人帮他把行礼搬上三楼,整个三楼专供客人留宿。
居伊摸着螺旋楼梯的扶手上了楼,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便抬头望去,视线交汇的瞬间,瞳孔迅速扩张。
奥尔右眼贴着纱布,只能眯起左眼看清来人。
见是居伊,他缓步走下楼梯,步态很优雅,脸上还带着笑,伤痕也掩不去他的贵气。
可居伊见识过他的蛮横,领教过他折磨人的本领,所以看到的不是一名贵公子,而是微笑着向他走来的恶魔。
他还听到恶魔用听上去很友善的语气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奥尔。”
“奥尔丹格森。”也听到恶魔把重音放在后面的姓上。
他的话语在居伊耳中像嘲讽,嘲讽他被戏弄却不自知,还傻乎乎闯进他的地盘。他的微笑在居伊眼里像威胁,威胁他既然来了就要服从他,任他宰割。
居伊在此刻如梦初醒,原来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生活在一张由恶意编织而成的大网之中。
并且这样的生活,仍将延续。
一长串马蹄声渐行渐近,在大门口戛然而止,男管家通报巴尔克罗贝尔先生到了。
居伊看到奥尔来到自己面前,薄唇轻启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男管家上楼来通知他客人到了,他对管家颔首表示他知道了,随后走到居伊身旁,俯身低语:“等着我。”
他衬衣的领口里看得到缠绕的绷带,脸上也挂着彩,最惨的是右眼完全被纱布遮住了。
居伊却视若无睹,此刻一幕幕回忆闪过他的大脑。
到阿斯加尔多的第二年,玛奇尔德很兴奋地告诉他有个叫丹格森的富商在追求她,那人家里也有个孩子叫奥尔。
除了妈妈和自己的事,他心里什么都装不下,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他认识这个奥尔的大半年里,从没打探过他的全名——总是对他避之不及,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逃避的态度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他也想起奥尔警告过他离丹格森远点,当时居伊只以为他是个抓到名演员把柄,企图敲诈勒索的流氓。
原来在奥尔眼里,自己是和继母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
如果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不断欺负自己的原因,那现在这个状况简直羊入虎口。他根本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奥尔下楼前,拍了拍居伊的肩膀,就像他过去戏弄居伊时一样。
居伊浑身一阵战栗,更深信一切都没变,自己仍将生活在奥尔的阴影中。
直到奥尔的身影消失,他才迈着僵硬的步伐前往客房。
宝石商人
前一天奥尔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带着继母离开了。
男管家汇报第二天将有两名客人来访,其中一位是宝石商人巴尔克罗贝尔,他是奥尔的父亲今年在国外的珠宝展上结识的。
加布里耶尔有意扩大珠宝生意就邀请他来阿斯加尔多,只是巴尔克对北国的天气不太了解,一来就赶上冬天。
加布里耶尔便邀请他到自家过冬,借此机会与他拉近关系,好让他同意授权丹格森企业的独家代理。
而加布里耶尔要参加北大陆九国商会的聚会,无法亲自接待,雷伊又要陪着老丈人,所以他吩咐奥尔以家主代理的身份,好好招待贵客,切不可怠慢。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