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偏过头,眼神似乎已经下了某种决心,“奥尔,我有话对你说。”
“有什么话回科茨蒙再说吧,”奥尔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一脸甜蜜地耳语,“回去了,我也有话对你说。”
重返中央大道八号1
二月底,塞壬号缓缓停靠在科茨蒙港。
旅客走出客舱,来到寒风凛冽的户外,经历了南国的阳光沙滩,又回到寒冷的阿斯加尔多,强烈的温差对比让身份再高贵的人也顾不上体面了,女士们裹紧皮草围巾,男士们竖起大衣衣领,纷纷瑟缩着走下舷桥。
顶层套房里,管家来为奥尔和居伊搬运行李。
居伊:“我的行李我自己拿吧,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管家并不多言,只与他握手道了别,就提着奥尔的行李离开了。
管家前脚走,船长后脚就来了,他也是来与他们道别的。
“很高兴认识两位青年才俊,期待下一次有机会为两位服务,小丹格森先生,还有我们的异瞳画师勒鲁先生,后会有期。”
居伊坦然接受了船长的赞美,并客气地与之握手道别。
阖上门,居伊收起笑脸,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与奥尔面对面地站着。
奥尔已穿好大衣,手腕上挂着居伊的外套和一条他自己的羊绒围巾,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科茨蒙到了……”
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能说了,居伊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之前他想给奥尔一次走出泥淖的机会,现在奥尔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是时候结束这段脱了轨的畸形关系,各自回到正轨上了。
他和奥尔的故事有个闹剧式的开端,但他想,这个故事应该有个郑重的收场,毕竟他和奥尔本质上都是认真对待感情的人。
这时奥尔将捧在手上的外套展开,绕到居伊的身后,拎着衣襟两端抻开,等居伊伸手进去。
“啊、谢谢你。”居伊习惯性地将手往袖子里伸。
奥尔又绕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腰,将繁琐的双排扣仔仔细细扣上,又往他脖子里裹起了羊绒围巾。
这条羊绒围巾是奥尔整理完行李,发现居伊穿得单薄,又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给他准备着的。
这一路奥尔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居伊,让居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不对啊!
居伊猛然从温情中惊醒,抬手甩开奥尔裹围巾的手,他酝酿已久的郑重道别差点就被温情淹没了。
正当他调整好情绪,再次抬起头看向奥尔,奥尔却先发话了。
“这位青年才俊,外面很冷,”奥尔双手环胸,勾着唇角,“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抱下船才满意?”
居伊额角一阵抽搐,他塌下肩,放弃了抵抗,任由奥尔继续为他裹围巾。
他本以为,奥尔身为丹格森继承人,到了科茨蒙一定会介意外人的目光,这样就不用他提醒,奥尔自然而然地会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奥尔并不介意外人的目光,反而是他在介意……
这家伙当初不是很重视丹格森的名誉吗?为什么现在是我在帮你守护家族名誉啊!居伊内心很是忿忿。
他被奥尔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异瞳,但这双漂亮的异瞳此刻正透着浓重的不爽,他气鼓鼓提起行李,下了船。
码头上人来人往,一架马车边站着的两个男人,引来了诸多侧目。
居伊站定在奥尔面前,将奥尔给他戴的围巾取下来,脖子和脸颊瞬间冷飕飕的,他递出围巾还给奥尔,说出酝酿好的措辞。
“奥尔,感谢你一路对我的照顾,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一个郑重的收场,如一名真正的绅士,不像孩子无理取闹,也没不告而别。
奥尔对居伊的照顾不只是生活上的,科茨蒙到萨摩柯这一路上,他一直没下楼,除了因为要养伤,还因为他本性不爱社交。
但回程就不同了,他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几乎每天都带着居伊下楼,居伊跟着他结识了各国名流,还学了很多上流社会的礼仪举止。
他为居伊做的事,居伊心里都记得,但是居伊不想在离别时刻说太多矫情的话。
他们马上就要20岁了,也该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洒脱,内敛,将千言万语藏于心。
可是居伊搞不清楚,以他们的关系,握手会不会显得太冷漠,还是拥抱更合适?
又或者是……接、接吻?
可是大庭广众的,两个男人吻别,其中一个还是奥尔丹格森,科茨蒙的名人,下船才几分钟就有数人与他寒暄过了。
而且他家的丹格森企业大楼就在边上,会被进进出出的员工看到的吧?
更何况,奥尔的吻会让居伊回想起一个个或温情或缱绻的瞬间,心生眷恋而舍不得离开。
看来接吻是最糟糕的告别方式。
万般犹豫之下,居伊决定还是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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