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明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自己手中的剑。良久,方才开了口。
“我要你们,与正道为敌。”
玄黑的剑身上倒映出他半张脸,带着漠然到极致的神情。
“一山二阁,皆是我等之敌。”
在这一刻,阴魔终于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
她心中掠过这四个字。
原来,如此。
她几乎都要骇笑了。
那是何等天真,何等狂妄,何等愚蠢,又何等高尚的一个目的啊。
她想要大笑,疯狂的大笑,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得肚皮破掉流出肠子……无论怎样大笑都无法表达她这一刻的心情。
于是,她最终只是说,笑着说:“你真是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狂想付诸实践呢?
“以防万一,我先问你一句。”
阴魔强忍着笑,问道。
“你应该知道,你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吧?”
陆迟明的目光落在一望无际的寂静雪原之上,良久,方才开了口。
他说:“我知道。”
于是,阴魔终于笑了出来。
无法遏制,近乎疯狂的大笑。
她一边笑,一边发着抖。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她这一生,还不曾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好的,好的。”她一边笑,一边向着陆迟明低下头去,“从今日起,我巫真定将全力协助于您,粉身碎骨,百死不悔。”
因为,她这一生之中,再也不可能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快乐了。
为此,她将向陆迟明献上自己全部的忠诚与能力——直到他得偿所愿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比现在笑得更厉害吧。
“我会从现在开始期待的。”
阴魔嗤嗤地笑着,眉眼弯弯。
“期待您——如愿以偿。”
(修)
昆仑墟。不周之山。
白飞鸿独自一人伫立在希夷的病榻前, 夕阳穿过层层树影洒落在墙壁上,将这间幽凉的山房也染上了赤红,在宛如寂静燃烧的空气之中, 白飞鸿沉默着。
落日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打在重重罗帐上, 拖得很长, 很长。
她久久凝望着希夷。
而后, 白飞鸿伸出手来,将冰冷的手指贴上希夷的脸颊。
是暖的。
她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 她的手已经比希夷更冷了?
“雪山寺佛子……宗慧小和尚死了。”她缓缓垂下眼去, “师父, 我还以为我会伤心的。”
白飞鸿的声音放得很轻,如同呓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就像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们两个。”
无论是殷风烈,还是陆迟明。
她真的曾经认识过他们吗?她真的曾经理解过他们吗?
如果过往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如果她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不是假的……他们为什么会做那些事?又为什么非得做到这种地步不可?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师父?”她轻声问, “快些醒过来,把真相告诉我吧。”
把所有的秘密, 把一切发生的缘由, 告诉她。
然而白飞鸿并没有得到回答。
希夷照旧的沉睡着, 美丽的双眸合拢,似乎再也不会醒来。
白飞鸿沉默着收回手,缓缓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 常晏晏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一手扶着房门, 一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垂着头, 长发垂下些许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究竟露出了怎样的神色。
“晏晏?”白飞鸿唤她。
常晏晏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抬起头来,过了一会儿,脸上才慢慢浮现出一个笑来。
“掌门要大家都去长留之山集合。”她的手指陷进胸口的衣料里,稍稍加重了呼吸,这才让面上的笑自然了一些,“他说有要事宣布……飞鸿姐姐,我们走吧?”
白飞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
常晏晏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动作,她几乎是强迫着自己仰起脸来,对白飞鸿露出一如既往的笑靥。
白飞鸿的手最终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怎么了,飞鸿姐姐?”常晏晏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破绽。
“还是有点发热。”白飞鸿放下手,侧过脸来看她,“要不要我同先生说,这次的集会你便不去了,先在不周山好好休息几天?”
常晏晏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她眯起眼,一时不知道心中涌现出来的是酸涩还是愉快。
亦或者……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些许怨愤。
“哪里就病到了那种地步?”她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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