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想见,策棱的这一年,过得极为精彩。
容淖并不在意荣耀而归的策棱究竟前途似锦还是昙花一现,反正自他当众拒婚另求五公主时,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彻底断了。
小佟贵妃大抵也是同样想法,云淡风轻提过策棱一嘴后,便自然转开话题,问起飞睇与雪爪近来可好。
提起那两团东西,容淖顿时一副麻木面孔,生平难得向人开口诉苦,顺便抱怨几句小佟贵妃挑猫狗的眼力,专挑祸害。
小佟贵妃听得阵阵发笑,气氛一时大好。
显然,在她二人眼里,新贵战将策棱远不如猫狗大战吸引人。
容淖与小佟贵妃闲叙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内府先后来了三拨禀事的人。
容淖旁听了个七七八八,等禀事的人退下后,不由奇道,“五公主的婚仪章程怎是您在操持,德妃和太后能愿意?”
今年三月那会儿,被皇帝派往南下采诗的舜安颜踏着阳春归京,直接上达天听,有理有据禀了几桩被下边儿官员隐瞒虚报的民情,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
凭舜安颜的姓氏‘佟佳’二字,无功尚会有人主动捧他臭脚,更何况是有功。
一时间,好些惯会审时度势的朝臣把他当为民请命的青年才俊夸上了天,恍然似全不记得他去岁因风流艳事被逼得婚事搁置,离京避风头时的狼狈。
皇帝十分满意朝臣的‘善解人意’,顺坡下驴,正式定下了他与五公主的婚期。
凭太后与德妃对五公主的疼爱,容淖以为五公主的婚仪嫁妆必由她们亲自经手方才安心,不曾想,竟是小佟贵妃在管。
“你当我愿意?”小佟贵妃斜眸轻哼一声,“还不都是皇上的意思。”
小佟贵妃一脸嫌弃道出因由。
原来最初确是德妃在主理五公主的婚事,德妃仗着有太后为五公主撑腰,恨不得把整个内府添进五公主的嫁妆单子里,远超庶出和硕公主的份例,婚仪也隐隐有比肩固伦公主之状。
德妃为四妃之一,底下的宫妃卑者不敢讳尊者。但同在四妃之位的宜妃却不惧她,直言其身在皇家却处事不公,会招置天下人非议。荣妃亦赞同宜妃所言,相携去找皇帝进言。
——声称五公主上头的四位姐姐与五公主同为和硕公主,且都秉承先祖‘北不断亲’的遗命,有为国为民和亲抚蒙之功,嫁妆婚仪尚不敢越过定例。
五公主命好不必抚蒙,出降京师佟佳氏是皇帝恩宠外家,旁人不敢置喙。可若在婚仪嫁妆之事上偏颇太过,恐伤几位抚蒙公主及蒙古王公的心。
皇帝宠爱五公主为私情,并不会凌驾大是大非之上。他认为宜、荣二妃所言甚是,便私下免了德妃操持主嫁之权,让小佟贵妃接手。
小佟贵妃乃众妃之首,由她主持五公主婚事名正言顺,能直接堵了宜、荣及所有后妃的嘴。
且她本就出自佟佳氏,舜安颜是她的侄儿,五公主日后是她侄媳。就算中途改由她操持,她总不会轻忽应付自家人。如此,算是暗中照顾了太后与德妃一片慈爱之心。
皇帝此举双方兼顾,各有安抚,唯独苦了小佟贵妃夹在中间受难。
她惯常只爱北窗高卧,不理宫廷争锋,否则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在承乾宫隐没十年。
小佟贵妃提起此事便心烦,嘀咕两句后,突然正色对容淖道,“五公主婚期定在下月初一,你这身子将将恢复,便不要往返宫中为她赠礼添喜了,婚仪当日直接同简亲王一家去公爵府为她列宴送嫁吧。不必担心乱了规矩,皇上那边我自会替你去说。”
公爵府是佟佳氏的大宅。
她去做什么?
容淖心念一动,隐约猜到了小佟贵妃用意,“您打算……”
去岁策棱悔婚一事荒唐太甚,皇帝堵了口恶气,近些年不可能拉得下脸再遣公主和亲漠北。
可没了漠北,还有漠南,总归都是关外苦寒之地。凭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一旦和亲草原,怕是熬不了几年。
小佟贵妃受孝懿皇后嘱托照看她,费尽心思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尔后两人在盛京旧宫也算处出几分真情实意。
如此,小佟贵妃自然不愿看她刚爬出漠北火坑,转头又掉进漠南泥坑。
这般着急安排她去公爵府赴婚宴,应是猜到策棱荣耀北归会刺激得皇帝尽快为她在漠南各部另择佳婿,力求能压过策棱一头,为她及皇室挽回一二颜面。
等五公主大婚后,她的婚事便该提上议程了。
因着本朝祖上定下的公主和亲抚蒙的规矩,当初为了让五公主顺利留京,皇帝、太后、德妃、佟佳氏这四方合力,明里暗里使劲儿,才促成了五公主下降佟佳氏。
小佟贵妃心知肚明她劳请不动四方携手力保,若想让她仿效五公主留京不去和亲,只能安排些不光彩的手段,搅和得皇帝与漠南议婚不成。
至于如何安排——
公爵府是小佟贵妃的娘家,五公主又是小佟贵妃主嫁,这桩婚事处处都有小佟贵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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