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趁机提出让云芝回家去探探亲故,修整几日。
云芝是京中包衣旗人的闺女,入宫多年未见亲人,只能隔着一堵宫墙殷殷思念。突蒙主子大恩,嘴上推让几句不合规矩后,便在容淖的‘坚持’下,展颜叩头谢恩。
云芝出府后的下晌,容淖派人召了嘠珞入王府,开门见山问起,“可是家中出事了,这些日子总不见你人。”
“奴才家中一切安好。”嘠珞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老大人故去了,老夫人受了打击,接连病了好些日子,奴才在跟前儿伺候汤药,一直走不开。”
“老大人?哪个老……”容淖到嘴边的话一顿,想起自己先前嘱咐嘠珞去打听通贵人娘家事。
嘠珞轻觑容淖面色,知道她是猜到了,遂颔首肯定道,“正是通贵人府上。”
容淖蹙眉,“怎么回事?
“老大人仕途不得意,郁结在心,卧病多年,本就是强弩之末。”嘠珞轻声道来,“听说老大人前阵子总在梦中见到通贵人哀哀哭泣,便按规矩写了折子,请托旗主呈递宫中,良久得不到回音,强撑最后一口气苦苦巴望了几日……奴才寻上门时,府上早已挂了白,隔日就要出殡。”
宫中妃嫔父母过世,所属旗主或当地县令会递折子呈报给皇帝,由皇帝决定是否告知妃嫔噩耗以及赐物寄思。
容淖本以为通贵人是疯癫后藏不住心思才会忍不住念叨起父母,如今看来,她八成是第一时间得到了父亲离世的消息。
皇帝就是要她疼啊。
容淖沉沉叹了口气,这夜里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从榻上爬起来,由宫女们伺候着梳妆后,便去找了福晋。飞睇雪爪难得见她早起,跑跑跳跳跟在她身后。
“你想去北郊看宗室子弟考授?”福晋神色微诧,反复向容淖确认。
“是,正好我现在能出门了,想去凑凑热闹。”容淖言语间避重就轻带出几日前在五公主婚仪上,有几个不学无术的宗室子曾对世子福晋口出恶言,被她骗去了今日考授场上吃教训的事。
福晋虽是继婆母,但对继子与继儿媳是真心实意的好,当即义愤填膺拍板。
“我让敬顺送你去,他过几年便要参加考授,提前长长见识也好。若非今日我定好要去探望温郡王府的老福晋,我势要同你一道去,你记得去找太子说道说道,务必把那几个浪荡子的嘴打肿,竟敢犯到我们简亲王府头上了。”
福晋雷厉风行替容淖安排好马车与随扈,交代敬顺照看好容淖,一行人外加一猫一狗浩浩荡荡出了简亲王府的门。
容淖对今日之行另有打算,原本是不打算带飞睇雪爪的,但这两个胖家伙一直缀在她脚后跟上,撒泼打滚。福晋本就喜爱它们,见状干脆做主让容淖把它们带上,甚至还出馊主意,让她偷偷放猫狗去抓咬那群浪荡子。
说起猫狗咬人,容淖几乎第一时间想起了策棱。
公爵府那十几条猎犬,不知可‘招待’好了他!
他先是当众退婚害她被世人讥嘲,接着又是把她当鸡崽儿似的提来提去,末了还摔了她最喜欢的簪子,从始至终连声歉意都未听闻,骗他去狗窝走一遭算是便宜他的。
对了,他还藏针扎她,这笔账还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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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淖一行到了北郊,早有奴仆提前快马知会太子她的到来。
自去岁容淖曾在盛京皇帐挺身而出为太子辩驳后,太子待她亲近不少,时常遣人赠物探望,此番更是特地在自己休憩的高台凉棚边上给她腾出一处舒适所在。
今日考授乃宗室大事,有不少宗室女眷担忧家中子弟前程,冒着日头亲至现场观看,容淖突然到来并不算破格显眼。
这会儿宗室子们尚在隔间由考官文试满蒙汉三语互译,通过后方可继续武试马箭、步箭、搏克等课业。
太子及大阿哥几位主考闲不住,抽着机会在校场上跑马练手。
容淖有一搭没一搭打着宫扇,观看场上角逐。
只见太子一袭耀目龙纹骑装,尊贵倨傲,驰骋而出,驭马撘弓,正中百步外箭靶红心,在场诸人无不击节称好。
众人喝彩之声尚在高|潮,说时迟那时快,大阿哥驱马赶至,斜手射出一支重箭,生猛横断箭靶。
两厢争锋之意不言而喻。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又挑事儿。
容淖在乾清宫看多了二龙明争暗斗的戏码,兴致缺缺收回视线。
大阿哥仗着行伍出身的好体魄以马箭逞逞威风已是极限,绝对不敢真刀真枪和太子硬来。
更何况,太子又不是傻子,岂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接下来,八成是该争口舌之利了。
不出容淖所料,太子首先出言打破场上寂静,皮笑肉不笑道。
“大阿哥好臂力,不愧是十三岁从军,一刀一枪真练出来的。若呼伦贝尔等地戍边将士能如愿垦出荒田,给养充裕,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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