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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人来,他抬起头,轻轻柔柔地喊了一声:“学长。”
周望川发现他脸色实在是差,嘴唇苍白得完全失去了血色,下唇还挂着咬破后渗出的血丝。
在汗湿的浅蓝色衬衫下,漂亮的蝴蝶骨因蜷缩的姿势而凸显,正细细地发着抖。
“你哪里难受?”周望川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问。
商暮没什么力气地抓紧枕头,往腹部压了压,他动了动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肚子疼。”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也是肚子疼?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周望川突然顿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点尴尬地说,“额,是不是……没清理……”他看了一眼卫生间,地面是干的,没有沐浴过的痕迹。
商暮眨了眨眼睛:“学长,我好像告诉过你,就算我是,我也是1。”
周望川实在想不出,从酒店出来后肚子疼,除了做过爱,还会有什么原因。但他不是喜争辩的性子,更何况商暮此时身体不舒服,他自然不会再说下去。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周望川问。
商暮摇了摇头:“我坐一会儿缓缓,回学校就行。”
周望川点点头:“行。”
气氛太过诡异,周望川去门口的茶水台烧水。他把矿泉水倒入烧水壶,水开后倒掉第一壶水,等待第二壶水烧开的间隙,他去洗干净杯子。又把新的开水倒入杯子中晾凉。
商暮一直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周望川把微烫的水端过来:“喝点水吧。”
“谢谢学长。”商暮很乖巧地露出笑容,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慢慢的,肚子舒服了不少。
送商暮回宿舍的路上,周望川一腔话在心里憋了又憋,忍了又忍。
商暮偏头看他:“学长想说什么?”
周望川想起那个不知是谁的、把商暮扔在酒店的、做完就跑的渣男,又想起商暮那副被蹂躏、被摧残后的虚弱模样,委婉地说:“……你要是缺钱,可以找我借。”
商暮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周望川不理解他在笑什么,严肃地又说了一遍:“我说真的。”
商暮止住了笑,只道:“行。”
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还会有第三回第四回。
有时商暮是一个人,但大多数时候,房间里还会有另一个人x。几乎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x代表数学里的变量,也代表变化的人。
每一次,x都衣装整齐,商暮却衣衫不整地倚在床头,冷着脸面对x的嘘寒问暖。
周望川一到,商暮就拉他在床边坐下,面色清冷地对x说:“有人送我,你赶紧走。”
x便会恨恨地瞪周望川一眼,不甘心地离去。
周望川颇为莫名其妙。
这些x里,只有一个人拥有姓名。他就是傅年,也是那天周望川在书店外撞见,扶着商暮走出酒店的男生。
傅年是x集合里唯一的重复项。
某天周望川去接商暮时,正撞见两人吵架。
商暮照例是懒懒地靠坐在床上,语气漫不经心:“我说过了,不行。”
傅年站在他面前,激动地说:“为什么不行?我们明明志趣相投!如果你答应我,我们固定半个月一次,结束后我还能照顾你。平时我们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和我在一起,你就不用再去外面找人了。”
正走到门口的周望川闻言,尴尬地止住脚步,正要转身回避,商暮却已经看见了他,喊道:“学长。”
周望川不得已停下,和转过身来的傅年打了个照面。
“是因为他吗?”傅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周望川问商暮,“上次就是他送你回的学校,因为你在和他交往?”
周望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商暮冷冷地开口道:“是又如何。”
“你……”
周望川咳了一声,问:“要不,你们先聊?”
商暮抬头看他,眼里的冷霜一下子化开了,眨了眨眼睛:“学长,我坐不住,能扶我一下吗?”
那双眼睛非常漂亮,黑长的睫毛上凝着雾,周望川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眼睛说不。他只停顿了几秒,便走过去坐下,轻轻扶住商暮的肩膀。商暮放松了身体,倚在他身上。
傅年不敢置信,看他俩的表情像看奸夫□□。
“明明我们才是同类!你和他?!他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了解你吗?”傅年冷笑了一声,“他要是知道——”
“傅年。”商暮声音轻柔,打断了他,“别让我恨你。”
傅年刷地一下脸色煞白,后退了几步,恨恨地盯了周望川一眼,转身离开了。
周望川已经遭受过太多次这样的目光,早已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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