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往席乐安那边挪了挪,在长凳上腾出三分之一的位置:“快来快来,我们一起看。”
后桌眼神微亮
,拿着书本在韩榆身旁落座:“谢谢榆哥儿。”
席乐安哼哼两声,嘴巴撅得可以挂油壶。
后桌忙解释:“我是听这么喊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叫。”
韩榆当然不会介意,谁会拒绝第二个小伙伴呢。
后桌弯起嘴角,忽又想到什么,轻声说:“那方帕子,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可以吗?”
韩榆应好,拍了拍书本:“开始吧。”
两个小伙伴叠声儿应着,默契地小声诵读。
三道声音整齐且稚嫩,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罗先生停在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良久,严肃的面庞爬上笑痕。
《孟子》有七篇十四卷,今日要学的是第一篇,《梁惠王》上。
该卷有三千余字,通篇诵读,倒也很快结束。
三人这厢刚读完,罗先生就进来了。
后桌忙不迭起身,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韩榆挪回右边,察觉席乐安长舒一口气,不由好笑。
这位的社恐还挺严重呢。
课室里谈笑声骤停,众人起身行礼:“请先生安。”
罗先生书本置于讲桌上,扬声道:“诸位可备好《孟子》了?”
“准备好了。”众人答,有序落座。
罗先生满意点头,也不说废话,翻开书页:“今日我们学《孟子》第一卷 ,为师先带着你们朗读一遍,再逐句讲解。”
罗先生手捧书本,行走于课桌之间,领着学生读一遍文章。
期间有人读得磕磕绊绊,偏又声音洪亮,引得同窗纷纷侧目,窃笑出声。
韩榆不免庆幸,他们仨有先见之明,边摇头晃脑地跟读。
读完后,罗先生开始讲解。
韩榆将二哥借的誊抄本往前推了推,留出面前的位置放宣纸。
提笔蘸墨,准备记笔记。
席乐安照葫芦画瓢,也跟着这样做。
罗先生的讲课一如他本人,一板一眼,认真严谨。
但是过程中多有旁征博引,字句分析鞭辟入里,娓娓而谈引人入胜。
饶是最顽皮的学生,此时此刻也都能坐得住,眼睛睁得圆溜溜,全神贯注听讲。
韩榆笔下不停,在宣纸
上留下潇洒却不潦草的速记。
在他身旁过道的另一边,是半开的窗子。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缝钻进来,恰好落在韩榆身上。
每到这时候,小白就会现出身来,尽情地吸收阳光。
它唯恐自己的举动影响主人听课,蜷起新长出来的碧绿叶片,缠上茎干,左右扭动,像在费力拔拉。
不过几息,小白整朵花竟从韩榆的掌心脱离,迈开嫩白的根须,沿指尖滑滑梯一样滑到桌案上。
然后,选了阳光最美妙的桌角位置,啪叽将根须紧紧黏在上面。
舒展花瓣和茎叶,无声地光合作用。
韩榆睨了眼,无声笑笑,并未多作理会。
这一幕在他看来很正常,可若是让其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的程度。
韩榆将砚台往身前拢了拢,防止小白一个不稳摔进去,白花变黑花,继续做笔记。
三千余字,真要讲解起来,让在座所有学生都能明白,并非一件容易事。
罗先生说得口干舌燥,当问及可还有人存疑,下面唰唰竖起好几只手。
“先生,我不明白”
“先生”
“先生”
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争相提问,惹得罗先生这位年过天命的老人家皱起眉毛。
可即便对此感到头疼,他还是耐心详尽地为学生解答。
韩榆双手托腮,下巴糊上墨水而不自知,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将先生的话记在纸上,记在心里。
席乐安小声嘀
咕:“这比我之前所学难很多。”
韩榆深以为然。
入学考试只是一道门槛,越过门槛,自然要面临更多挑战。
正欲回答,左后方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你胳膊过线了,再让我看到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榆扭头,看向席乐安的后桌。
他看起来凶巴巴的,韩榆甚至已经想象到,后桌小伙伴委屈又惊吓的模样。
果然,哪里都不缺熊孩子。
“冯宁,方才我说的这句是何意?你来解释一下。”
罗先生话刚落音,韩榆就见席乐安的后桌磨磨蹭蹭站起来。
哼哧半天,一个字也没答出来。
罗先生信步走到冯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不会?还是不知道为师说的是哪句话?”
冯宁蠕动嘴唇:“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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