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不以为意:“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与皇天贵胄相提并论,这厢入了皇城,便是有人护着,也要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好心提醒同僚的禁军耸了耸肩,语调自然地转移话题:“听说了没,平昌侯府二小姐,嫡出的那位,跟南阳伯嫡幼子定亲了”
禁军的谈话,韩榆一概不知情。
循着三年前的记忆,韩榆很快来到吏部,提交了与徽州府有关的详细材料。
负责接收材料的吏部郎中大致翻看了下,忽然咦了一声:“这徽州砖场可是烧制出徽州砖的那个?”
韩榆面露诧异:“没错,正是徽州砖。”
吏部郎中见韩榆有些疑惑,便主动解释道:“下官听人说起过徽州砖,据说质量极好,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地动时房屋倒塌,没想到竟是韩大人一手操办出来的。”
韩榆抿唇一笑,谦虚道:“韩某不过出个主意,后续如何发展,全凭百姓自身的
努力。”
吏部郎中把材料收进纸袋里,在纸袋上标注“徽州府知府”的记号:“好了,接下来韩大人可在家中候职,快则十天,慢则两月,还请大人耐心等待。”
韩榆拱手称谢,转身离去。
尚未走出吏部,年过而立的英俊男子迎面走来。
韩榆驻足,垂眸见礼:“下官见过阮侍郎。”
阮侍郎,正是平昌侯府世子,阮景璋。
阮景璋定定看了韩榆片刻,诡异的沉默惹来周遭官员频频侧目。
有人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认出了韩榆,联想到阮家和梅家的关系,看两人的眼神逐渐微妙。
阮景璋意味不明地道:“原来是韩状元,一别三年,韩状元变化极大,本官险些没认出来。”
韩榆不慌不忙,用自我调侃的口吻说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或许男儿也有十八变?”
“噗——咳咳咳!”
有个官员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景璋循声望去,神色极淡,却让那官员立马噤声,憋红了脸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动静。
眼神威吓住下属,阮景璋目光重回韩榆身上:“本官还有要务在身,韩状元自便,左右来日方长,多的是时间。”
韩榆应声:“大人所言极是。”
擦身而过时,青年官员微微偏头,视线不着痕迹地下移,落在阮景璋的手上。
阮侍郎常年养尊处优,双手白净修长,很是惹眼。
如果没有那条横亘在手背上的刀疤,或许会更
完美。
而赐予阮侍郎这道伤疤的人,近在眼前。
韩榆短促地笑了声,不疾不徐地越过侍郎大人。
旁人发现不了韩榆细微的动作,可阮景璋一定察觉到了。
暗示意味极强的眼神,以及不自量力贸然挑衅的嗤笑。
行走间带起一丝微风,韩大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阮景璋身形一顿,收紧的下颌以及颈侧暴起的青筋,无一不证明了韩榆正确的预判。
去往厅堂的脚步一转,又离开了吏部,留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阮大人这是?”
“我猜是去通风报信了。”
“那位最是记仇,容忍韩榆这么长时间,怕是早已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韩榆继续外放也就罢了,倘若留在越京,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喽。”
皇宫很大,从吏部到宫门,步行需要近三刻钟的时间。
韩榆走在宫墙下,八尺高墙将凛冽寒风挡了个结实,衣衫长发纹丝不乱。
“呦,这不是韩知府韩大人?”
背后的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很是耳熟。
韩榆回过头,来人正是皇三子,越英颉。
越英颉着一身郡王规制的朝服,身后缀着几个内侍。
韩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恭敬行礼:“微臣见过郡王。”
是郡王,而非王爷。
越英颉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自从四个异母兄弟被封为亲王,唯独越英颉一人被封为郡王,他就对“郡王”二字深恶痛绝。
可偏偏这是天子亲封,再多不满
也只能忍着。
天知道这两年多越英颉有多憋屈,都快憋成活王八了。
这会儿被戳到痛处,越英颉一时间理智全无,对韩榆怒目相向。
跟随的内侍最懂察言观色,见状便上前一步,指着韩榆尖声喝道:“大胆韩榆,见了郡王为何不跪?”
韩榆怔了下,很快回神,从善如流地一抖袍角,从容跪下。
“微臣见过郡王。”
不卑不亢,脊梁笔直似青竹。
好一个出类拔萃,百折不屈韩大人!
可正是眼前才貌超群的韩大人,装傻充愣戏弄他,吐他一身酒水,害他在兄弟和新科举人面前丢尽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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