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奔跑队伍之中的费舍尔好像也出现了其他的费舍尔。
出现了刚刚穿越而来的,穿着蕾妮给自己买的西装的费舍尔;出现了穿着北境服饰的,在瓦伦蒂娜身边工作时的费舍尔;出现了穿着萨丁女国水手服,在阿拉吉娜身边的费舍尔……
那不断倒退的费舍尔宛如一条长河,将过去每时每刻的费舍尔全部都呈现了出来,如同接龙一样地在漫天的桃花之中不断奔跑着回到。
穿着黑色西装的、在南大陆骑着马车的绅士;穿着施瓦利西装的、在卡度边境不断穿越的绅士;穿着礼服的、在纳黎湖旁生日宴会中游刃有余的翩翩公子……
可那倒流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停下,随后是穿着学者服的他,随后是穿着教会服装的他,随后是在教会孤儿院的他。
随着费舍尔的身影越来越回到过去,那身影的模样也越来越年轻,就连身高也一点点缩小。
他从冷着脸的绅士一点点变得青涩,从处事不惊变回了热恋时的羞涩,从健壮的成年人变回了稚嫩,从可靠变得孱弱。
“哇!哇!哇!”
直到那不断倒退着奔跑的费舍尔队伍中的费舍尔一点点变回了那个还在啼哭的,不知道是由哪一对卡度、纳黎夫妇生下的混血婴儿赤身裸体地诞生于世时,他终于停止了奔跑,停在了那此时此刻恍若世间中最恐怖的存在,桃公的面前。
她表情冷漠,宛如神明一样地看着眼前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终于停止了奔跑的婴儿,同时也看向了那这漫长“费舍尔队伍”尽头的另一侧的费舍尔,她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死吧,杂鱼。”
前面的费舍尔却没有停下动作,他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子哪怕一步,但却依旧拼尽了全力将手中的流体剑一甩,将那缠绕在剑刃上的米哈伊尔和唐泽明日香用尽全力地甩了出去,想要将他们扔出海洋。
只要出了树大陆……
但下一秒,令他近乎绝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被他用尽全力甩出去的唐泽明日香和米哈伊尔也猛地一下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和费舍尔一样,他们被投掷出去的动能好像奇迹般地作用在了时间上,于是便从他们的背后不断链接出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唐泽明日香长队”和“米哈伊尔长队”延伸向后面的桃公。
穿着小熊内衣的唐泽明日香一点点向后延伸,于是便出现了穿着白袍的她,穿着女子高中生制服的她,穿着和服的她,穿着病号服的她,穿着一身简陋童装、面黄肌瘦的她……
生死不明的米哈伊尔也一点点地延伸,于是便出现了完好无损的他,穿着一身奇怪聚合衣物的他,穿着新西伯利亚风员工服饰的他,穿着一身破旧麻布农衣的他,随着那长长的队伍向后拓展,他身上那些神奇的植入体也一点点消失不见,变回了他年幼时全身“原装货”的模样……
但桃公不想等到他们两个的队伍变回脆弱的婴儿了,她看出来了,这些人之中就只有眼前这个叫做“费舍尔”的转移之人需要注意而已。
她要先将这个家伙给彻底抹除掉。
此时此刻,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十四阶位的存在,桃公还是全力出手了。
只见从她微微抬起的手掌猛地绽放出了令人心生战栗的恐惧,在费舍尔回头惊诧的、瞳孔微缩的眼睛之中,他好像感觉到了周遭的一切都在褪色,好像周遭的一切时间都停了下来。
那落英缤纷的漫天桃花的颜色也骤然朝着桃公的方向收缩而去,好像在费舍尔的眼前,唯独还有颜色的便只有那抬起右手的桃公了。
他此刻已经完全迟钝的一切好像意识到,桃公这毫不留手的一击是要将自己的一切,生命、灵魂乃至于命运上都要完全抹除干净,不过当然,恐怕费舍尔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这其中具体的差别,无非便是……
死!
“嗡嗡嗡!”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完全停滞下来,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黑白色,如同老虎闸下的犯人无力地等待着行刑人的一刀而已。
或许在这一秒,想一想自己爱的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就在他有些嘲弄地看着桃公轻轻扬起的、仿佛只是她挥挥手的一击时,这一片黑白而死寂的世界中,却陡然亮起了一道微光打在了费舍尔的侧颊上。
宛如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那新生的晨光跨越了一望无际的天穹,遥遥地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彼方。
周遭的黑白依旧,唯独多出来的是那位包裹着一身晨光,背后生着虚幻翅膀、头顶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光环的天使,她悍然挡在了那悬浮在半空中号啕大哭的费舍尔婴儿的面前。
那天使脸上时常挂着的坏笑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她绝美的脸上,一双蓝金色的散状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宛如天堑一样漠然的桃公。
她的能量已经抵达了顶峰,如同一道冉冉升起的温暖太阳一样对上了那无边无际的桃花……
“咔咔咔咔!”
而下一秒,桃公的一击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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