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正领着佣人布置早餐。
阳光透过花枝树木斑驳地打在雀眼木的台面上,那里有一只切割的水晶花瓶,浅浅的水里插着一把香槟粉的玫瑰,馥郁的花香压过了周边的所有花朵。
旁边有一小张卡片,用古董钢笔写了一排典雅的花体字——
「apologize to y e着他,缓缓而坚定地从他掌心里挣脱了出来,“那就给我一个体面的结果。明天,可不可以?”
“我明天有高管会。”沈时晔表现得镇定,只有喉结微不可觉地滚了滚。
“后天……”
“后天也没空。”沈时晔截断她的话,用目光锁着她,盖棺定论,“你该休息了,睡一觉,清醒之后再说。”
走之前,他神色如常地在她唇边印下一个晚安吻。唇瓣吮一吮,再放开,这个吻是例行公事,没有温情缱绻,只觉得冰凉。
聂西泽在原地站了站,发出一声短促微讽的笑,“看见了吗?他不想听的时候,你连和他谈判的机会也没有。我早就说过,你应该直接跟我走。”
顾影夜半做梦,梦见自己真的失去了姓名,成了豪门里一个面目模糊的养女。她和他结婚,成了千人羡万人慕的太平山贵妇,光阴一日日消磨在迎来送往、生儿育女、夫人交际、慈善公益事业,她离学术的殿堂越来越远,是削足适履,去穿一对不适合自己的水晶鞋。
终于有一天,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浸透了世俗、混杂、名利的眼睛,再也看不到灵气和创造力,再也认不出自己。
而沈时晔在旁边告诉她:对不起,我还是velyn your alex」
用evelyn玫瑰来缓和关系,似乎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约定俗成。
“还行吗?”潘师良含笑问她,“这是少爷亲手修剪的,不过,他可能不太擅长园艺。”
顾影低头嗅着花香再接近。”
顾影被茶水猛地呛住,瞳孔震惊,“真的不必……!我们是有一点矛盾,但没有到这个程度!”
潘师良一脸“我明白”的微笑,心里却在想——
是有一点矛盾。
可惜少爷连这个事实也不拒绝承认。
今早凌晨在香港国际机场,他送沈时晔上了空客a380专机。纽约总部得知他临时过去出差,都很一头雾水——美股市场最近走势不好,但埃克森的几个case都还在稳步推进,账面数字也很漂亮。几位高管猜来猜去,想破头也猜不出是什么惹得太子爷不满,急急忙忙把几个case的文件发了过来。
沈时晔这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去纽约更不是为了公务,平白收到几百页文件,倒是真的做戏做全套地读了进去。他工作状态中一向气场严谨充满压迫感,只有眼底一点淡淡的黛青,出卖了他的坏心情。
飞机临起飞,他吩咐潘师良返程,替他看顾好顾影。
顾影一向生活得独立,哪里需要别人照顾。潘师良太了解他,只问,“你们又吵架了?”
这个“又”字用得灵性。潘师良看着他们这段恋情一路走过来,怎么看不出,他们经历了多少次磨合与分歧。
似乎每一次分歧,都是以顾影的退让告终。她的宽容像502胶水,将他们之间的裂痕填补得很好。可是如果胶水越用越多,原本的裂缝也会越撑越大啊。
沈时晔盯着文件回,“没有。”
她只是被西泽迷惑了,才会产生离开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给她时间去冷却、去想通。这不是吵架,更不是闹分手,只是女孩子的撒娇和赌气。
顾影是聪明理智的女孩,时过境迁,她一定会想明白这是意气用事。毕竟她爱着他,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羁绊,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她不能的。
……对吗?
在飞机腾空的失重感中,这一道反问骤然侵入沈时晔的意识。他的眼神里罕见地浮起游移的不确定,按在机要文件上面的指骨,因为下意识的用力,泛起了凝重的青白色。
顾影完完全全被弄得食不下咽,面无表情灌了两杯茶,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正在经历冷暴力。
沈时晔风格的冷暴力。
她不动筷子,脸色也不好看,后厨以为她不满意菜色,席面换了一轮又一轮,最后摆上来一品鲍汁炖海参。顾影的食谱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看见这深褐色粗长的一条,海鲜味带着霸道的腥甜涌进呼吸里。
顾影一大早什么也没来得及吃,小鸟胃紧缩成一团,忍了又忍,别过脸阵阵反胃,“唔……”
潘师良正在给她添汤呢,有条不紊的动作顿了顿,“小姐,要不要叫医生?”
顾影摇着头,用餐巾捂着唇,“只是胃不太舒服,待一会儿就好了。”
潘师良看出她完全没理解,不得不点明,“小姐,我是说妇科医生。”
顾影反应三秒钟,瞳孔地震,“没有这个必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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